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冰冷的石壁上交错晃动。
尘深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姬临渊猛地打断,那声音像是淬了冰,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回响。
“你当真以为此事全靠你一人吗?”
尘深怔住,下意识地反问:“什么?”
他握着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姬临渊缓缓起身,浅色衣袍在烛光下流淌着光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尘深,浅色的眼眸里凝着千年寒霜:“你当真以为,天道不知道你的举动吗?”
不等尘深回答,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转冷:“若是我告诉你,江江连同宿休野一同,被镇压在境渊六百四十五年呢?”
“整整六百四十五年。”
这句话像是一把淬毒的匕,狠狠刺进尘深的心口。
姬临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被困在荒芜之地的少女。
那时江攸才十六岁,还是个练剑太累了就会撅着嘴撒娇的小丫头。
她最喜欢偷懒躺在桃树下,任由花瓣落满衣襟,还会缠着师兄师姐要糖吃。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因为别人的算计,被活生生困在灵力枯竭的境渊整整六百四十五年。
她何错之有?
尘深张了张嘴,想要否认,可对上姬临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辩解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下意识地想扯出一个笑来掩饰内心的震动,可嘴角僵硬得不受控制,最终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姬临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天道为了达到目的,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尘深猛地抬眼,对上姬临渊冰冷的视线。
他看到对方眼底翻涌的痛楚,那是一个师尊对徒儿最深切的心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姬临渊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姬临渊缓缓理了理衣袖,方才的激动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淡然:
“她以后的路会好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庇护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至于你,”
姬临渊那双浅色的眼眸对上尘深的黑眸,尘深只觉得脑海中某根紧绷的弦“啪”地断了。
他听见对方淡声道:“你只有等江江来帮你离开这里了。”
尘深喉咙干,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我可以等。”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只是——
姬临渊精准地捕捉到他未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句地替他补上:
“在你原本的安排里,江江会慢慢现自己的身世,然后比天道先一步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江江会除掉天道想要除掉的所有族群,在半蛊一族时现自己的身份,然后来救你是吗?”
他微微俯身,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不可能了。”
“江江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同时也会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姬临渊直起身,月光从窗棂间洒落,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