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像咬了口还没成熟的青杏,酸涩的味道涌入心肺,却也只能闭着嘴接受。
“阿晓姑娘。”宋清鹤忽然唤她。
“嗯?”阿晓抬头,假山叠嶂,静悄悄的,远处宾客席人声朦胧,屏退在身后。
少年低头,紧张地从袖口伸出一支桃花簪,手指都在颤抖,险些抖落。
“王兄说你会喜欢这根簪子,我就想着买给你。”
阿晓一愣,缓过神时他已抬手,摘掉她破烂满是补丁的帽子,小心翼翼地把漂亮的发簪插进她随意用布条盘起的头发。
非常格格不入。
“很好看。”宋清鹤笑了笑。
阿晓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很贵的。”
他摇头,“没关系。”
无功不受禄,阿晓疑惑问:“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他答:“就当是你先前救我,我还你的救命之恩。”
阿晓不好意思道:“帮个忙罢了,你先前也帮了我很多忙。”
“我都是举手之劳罢了,但阿晓姑娘帮我的忙都意义非凡,不是金银能买到的。”
一次是好心情,一次是命。
春华园的桃花开了,从假山中探出,微风徐徐,花瓣打旋落下,一片花瓣正好落在她的桃花簪上,好似长了上去。
宋清鹤伸手,想把那片花瓣摘下。
迎着那只手,骤不及防,阿晓闷了脑袋,怔怔定住。
“少爷!原来您在这,可让我好找。”
忽然一道声传来打破暧昧,阿风站在假山口,急匆匆找来。
宋清鹤收回手,问:“何事?”
“夫人找您,叫您到前院去。”
“母亲找我何事?”
宋清鹤疑惑问,阿风也茫然,“我也不知道,夫人身边的嬷嬷匆匆叫我找您过去,哎呀少爷,您去了不就知晓了。”
宋清鹤点点头,母亲命令他从不敢违,低头看向阿晓,“抱歉,失陪了。”
“没关系。”阿晓摇摇头,她正好可以去吃席,“你过去吧,我也正好去找找王行。”
他微微颔首,折身走了,衣袍卷起几片桃花瓣,阿晓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从假山口出来,往宴席走去。
远处人声喧嚣。
忽然头皮一疼,被人狠狠揪住,啪的一声,簪子掉落在地,叶子和花瓣四分五裂,溅起零星碎玉如雪珠子,发带也随之飘落,乌发倾泻而下。
“小贱蹄子敢勾引我家少爷,也不瞧瞧你的身份是山沟里哪根杂草,敢肖想起知州府里的金枝玉叶来。”
一个嬷嬷不知打哪来,扯着她的头发,把簪子扔在地上,人也被推倒在地。
嬷嬷扬起身,从袖口取了张帕子,嫌脏地擦了擦手,而后扬起唇笑着看向缓缓走来的人。
恭敬地唤她,“夫人。”
那妇人削瘦,脸上细纹略显疲惫,但气势高傲,发髻梳得油亮高盘,她手中捏了串佛珠,春凉披一件石青灰鼠大氅,里穿金丝生色花褙子。
她昂头,眉目轻扫,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人。
“你便是吾儿的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