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声,门被大力甩上。
刹那间周霆琛整个人都僵硬了,浑身肌肉紧绷,仿佛被抽干了魂魄。
心口的疼痛加剧,伤口被撕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不断朝里嗖嗖灌着冷风,疼的他整个人近乎麻木。
他无法接受何金玉爱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人,所以恨意驱使他去威胁、去故意激怒何金玉,乃至真的做出无法挽留的事情来。
但当他真的把人惹生气了,难过的却还是他。其实爱与恨都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亦自伤。
何金玉从医院出来开着车一路狂飙冲进公司,憋着火气一言不发地上了顶楼,闷头冲进办公室一脚踹翻了茶几,抓起烟灰缸就往门口砸,桌子上除了文件外能砸的全被他砸了个干净。
自从他出院就再也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小桃硬生生等到屋里没了动静才敢进来。
何金玉指着她:“赶紧让小理带着人去故淼的学校,只要看见周霆琛立马把人撵走!”
“啊、啊?是!”
他气的几乎要发疯,叉着腰原地转了两圈,低头看见胸口还没消下去的吻痕,一股滔天的无名怒火直冲脑门,他气的坐在椅子里,脸色铁青。
在几个月前,周霆琛刚住院那会,他曾在开学那天去过故淼的学校一次,这一去不要紧,他竟才发现故淼和周霆琛就读的是同一所大学!只是学系不同,一直他都没在意而已。
那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上一世他喜欢周霆琛那会恨不得天天跟人见面,即便大多时候周霆琛压根不说话,或者冷冷地扭过脸不看他,他也觉得很满足并且乐在其中。周霆琛开学那天,他作为校方股东莅临开学典礼,在门口等人的时候撞见了故淼。
那个时候故淼还没长开,打扮土气,带了个笨重的黑框眼镜,去追被风吹走的录取通知书,很不幸,通知书被吹落进护城河里,顺着水流都快漂到太平洋了。
他记得当时故淼惶恐的眼神,无助、迷茫地望着周围匆匆忙忙的人群,一个人畏畏缩缩守在桥边迟迟不走。
那道清瘦落寞的身影真的很像周霆琛,明明与世界隔离却总吸引人想要靠近、触摸,不断想去拯救他。
或许是看在这俩人是同一所学校的份上,他那天破天荒的管了回闲事,给招生办打了个电话,领着人去补办了一份新的录取通知书。
只是爱屋及乌的一个随手恩惠,却被故淼默默记下了很多年,甚至一件一件数着数,为的就是多年后再相遇冲他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再说一句“这已经是第四次啦”!
好像何金玉从指缝里露出来一丁点的善意,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只是打个电话的小事也能被记在心里很多年。
想起这件事后,何金玉无声收回伸出去的鞋尖。
这事若是放到曾经他绝对不屑一顾,连眼神都不会施舍一分,但遭遇过背叛的他已经明白真心难得可贵的道理。
他在门口踌躇良久,最后让司机开车走了。
这件事被他抛在脑后好几个月,直到今天再次被周霆琛提起。他有能力保护故淼,可周霆琛的话无异于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身边狼群环伺,如果这个时候把人接回来岂不是等同于把人拽进危险的漩涡?
而且……
他弯腰,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故淼呢?故淼愿意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因为谈个恋爱被一群人盯上,于故淼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无妄之灾?
周霆琛出院那天,何金玉的脸黑的都能滴水。
他环视了一周空无一人的病房,“你爸妈呢?”
周霆琛低头穿鞋,闻言头也没抬:“我已经好了,自己能走,就没让他们来。”
“那你让我来干什么!”
周霆琛穿好鞋,套上那件白色冲锋衣,冲他眨眼:“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来会被别人骂白眼狼的。”
“哼、”何金玉冷笑:“以前你背叛我的时候,也没见几个人骂你是白眼狼。”
周霆琛沉默一瞬,低头继续收拾行李。
他东西没多少,何金玉亲眼看着他把一件褐色冲锋衣翻来覆去叠了十几遍。
这小子干什么呢?
拖延时间?
他警惕地够头观察周围,生怕哪个角落冲出来几个大汉把他绑起来扔车上,或者再像那天周霆琛把他摁在床上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