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
随着最後的高音撕裂一切,晏宁仿佛从脚底板感受到了微小的震动,彻底沉浸其中的他甚至在第一时间坚信陆丞宸歌声的穿透力真的有那麽强。
转眼一看才发现是演出结束了,小朋友们都站起来跳着欢呼鼓掌。
五颜六色的绚烂彩灯被尽数关闭,只留纯白色聚光灯映照在陆丞宸头顶。
陆丞宸保持着最後的动作没有动。
只略微低着头,左手攥着琴颈,右手自然下垂,胸膛起伏站在原地调整呼吸。
晏宁总算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的座椅下方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礼花筒,小跑到舞台边缘朝着他的头顶用力一拧。
漫天彩片打着旋漫天飞舞,宛如一场金色的雨。
许久未动的陆丞宸终于擡起头,但他看的方向却不是头顶,而是礼花筒炸开的方向。
四目相对间,闪闪发光的金箔簌簌飘落。
陆丞宸倏地咧起嘴角,朝他粲然一笑,与此同时恰巧有滴汗自他的额头滑落,淌过眉骨,顺着他的睫毛凝结在一起,从空中倏然坠落时借着聚光灯反射出水钻般的光泽。
晏宁的心脏在这刻狠狠颤动了一下。
跳得很凶,像在拼了命丶努力提醒他什麽。
尚未来得及多想,所有的灯光尽数熄灭。
剧场重新陷入黑暗,台下传来小朋友们哇哇叫的声音,很显然是还没看够,不满意就这麽结束。
晏宁听不见,他还在望着舞台中央。
从明到暗的视觉过度需要时间,当眼睛适应周围的亮度,陆丞宸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晏宁把荧光棒和礼花筒收好,刚想去後台找人,擡头却看见有一道靓丽的身影从眼前经过,略微整理了一下长裙,缓缓坐在自己身侧的座位上。
校内大部分女老师晏宁都认识。
这位女士她从来没见过,看起来也不像是志愿者。
昏暗的环境下晏宁看不太清楚五官,但能在为数不多的可视条件下察觉到对方皮肤很白,应该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路过时身上的味道是清爽的水果味,很好闻。
晏宁发现对方是奔着他来的,没来得及走。
“你好啊。”
许岁和朝他伸出手,嘴角勾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姓许,今天受邀来看节目,你叫什麽名字?和刚才表演节目的小帅哥是好朋友吗?”
晏宁跟她握了握手,然後维持着双手垂放在大腿的小学生坐姿,没有回应她。
他能隐约看到对方开口说话了。
可黑暗中看不清楚唇语,晏宁不知道她说了什麽。
他想用手机表达自己听不到声音,但是掏兜却摸了个空。
今天穿的卫衣兜有点浅。
手机不知道什麽时候滑落出去,不知道掉在哪了。
许岁和也是刚才瞧见陆丞宸表演的时候和晏宁有不一样的互动,临时起意来跟他聊天。见他没说话有些疑惑,但误以为是这个学校的人面对不熟悉的人都比较社恐,没有想太多。
她擡起头望向舞台,继续寻找话题。
“他是什麽时候来的,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吗?”
晏宁认为自己再不说明情况就不礼貌了。
他开始在座椅的缝隙疯狂寻找,可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暗了,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到手机的位置,就又弯下腰在地上找。
最後手机没找到,手指触碰到了一双鞋子。
他顺着仰起头,在黑暗中和陆丞宸对上视线。
节目结束後不仅是晏宁在急着找人。
陆丞宸回到後台也在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匆匆忙忙出来找晏宁。
瞧见姐姐在场他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按照原本的约定兢兢业业装作与对方不认识,而且盯着晏宁的动作琢磨数秒就明白了他的意图,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帮忙找。
但他此时左右两边肩膀都挂着吉他。
稍微一弯腰两边吉他就会一起掉下来,特别施展不开,等他来回折腾将两把吉他搁到一边安置好,晏宁已经在座椅和扶手的旮旯缝隙里找到手机了。
寻到手机的晏宁第一时间并没有解锁打字。
而是伸手抓着陆丞宸的手腕晃了晃,在他视线望过来的时候摊手示意坐在身边的女士,然後指着自己的嘴巴快速画圈圈。
“啊……噢。”
陆丞宸看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很快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帮晏宁解释。
“他是聋人,耳朵听不到的。您刚才说了什麽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话音一落,许岁和瞬间明白过来。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