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安掀开写满字的信纸,笔尖停驻片刻,便继续下笔。
或是与人说了心中苦闷,他此刻心中痛快,下笔犹如神助,将最近的乐事全都一一写于笔下。
可写了几张纸后,不知不觉中提到了一位妇人。
谢祈安顿住,犹豫片刻,纸上落下几笔。
——这妇人聪明绝顶,绝不是什么善类,却能将她丈夫收拾的服服帖帖,时常令我想起长姊。
——若是长姊你也能这般狠心……
他怔愣住,将这句迅速划掉,换了一张纸。
——这妇人心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时常与我说起她家中之事,我心知是为了令我对其心软,先前不觉得。
他笔尖一顿。
——可近来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她有些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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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杜惜晴最近日子好过了许多。
先是床上的垫子换成了十分光滑柔软的布料,似布又似丝,从仆从嘴里打听,说是某种锦?
因她喜爱软和的垫子,这垫子里便塞了满满的羊毛。
吃食也有了不同,以往是厨房做什么,她就只能吃什么。
而现在,因她不吃红肉,吃食里多了鸡蛋鱼肉和鸡肉,肉食的种类虽不多,可花样却多了起来。
鸡蛋羹,鸡蛋汤,鸡蛋饼……
更是有人将吃食送到门前。
这重视与不重视,可真是截然不同。
便是旁人的态度都有了变化。
就说平时眼睛都要长在脑袋上的李遮,见得次数少了不说,若是见到了,便像是忽然懂了礼法一般离得老远,两手抱拳客客气气冲她打拱。
那一刻,杜惜晴心中畅快。
这多日来的伏低做小,终于是有了成果。
更畅快的是谢大人不怎么管束她,以往她清早就得起来去见公婆,吃饭时更是得一大家子围拢,这边赔笑那边奉承。
到了这里,她想睡多久便睡多久,晚上还能点着蜡烛看许久的话本子。
要说不好的点,那便是这谢大人喜欢那天刚亮一些,就起来练武。
杜惜晴没练过武功,是不太懂这些,可那些长刀挥舞起来猎猎作响,若是她前一天话本子看晚了,睡得轻些便会被这些声响吵醒。
一开始被吵得有些心烦,但她这寄人篱下的,还仰靠着谢大人过活,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回去继续睡觉,可时间久了,听着那屋外随着刀剑挥舞响声逐渐变重的呼气声。
杜惜晴却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古人说的好,饱暖思□□。
而她恰恰对此又很有经验,这谢大人的皮囊又是她见过长得最好那个。
也不知是从那一日开始的。
只要那刀剑挥动的响声响起时,杜惜晴便从床上爬起,蹑手蹑脚的行至门边。
门上糊的是纸,边角不太牢固,只需轻轻一扯,就能扯出一道小口。
她就贴着这小口朝外偷偷看去。
院中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
只见谢祈安一身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