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让你忘了这些,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重新开始,这样不好吗?”
窗外的阳光越发斜长,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屋内,尘埃在其中飞舞,如同无数细小的生命在挣扎着奔赴阳光。
沈知意甚至能看见裴昀在耳畔呼吸时扬起的飞尘,那么轻,却又那么清晰。
“我们也不管太后的事情了,不再理会这些腌臜的事情,我与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归隐!去他的大理寺卿,我们重新开始,你再也无需理会这些。这样,好吗?”
他的声音近乎哀求,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裴昀,此刻脆弱与疯狂同时占据了他的神魂。
沈知意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与痛苦交织。
她信任裴昀,但她也无法忽略这一切。母亲从小便让她验尸断案,明辨是非,当她知道了这些,又该如何此处?
她一根根掰开裴昀抱住她的手,将他的手推开。
怀中抱着仵作刀匣,腰上系着包袱,正要举步迈出大门,就听身后的裴昀一声绝望的怒吼:“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你想走!去陇南不过只是借口,是不是……”他近乎崩溃,眼中的风暴肉眼可见,“爱上伏俟王子了?”
沈知意的脚步突然顿住。
她没有想到裴昀会这样想,这种质疑,是对她的玷污。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没关系了,她马上要去陇南了,就让他们都冷静一下。
却听裴昀道:“所以,你可以不要我了?有没有我你也无所谓?”
沈知意没有回头,她闭了闭眼,听见自己淡淡回了句:“你想多了。”声音平静地自己都惊讶。
如此平静的回应,却着实点燃了裴昀的怒火,在沈知意即将走出门的刹那,裴昀怒道:“你若是出了这个门,我们便再不是夫妻!如此,你还要出去吗?”
沈知意脚步一顿。
“随你!”沈知意毅然决然地迈了出去,裙裾飞扬,很快,人影便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沈知意,你是不是没有心?”
她没有看见,身后的裴昀踉跄一步,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
同时,他眼眸猩红,眼中的决绝让人心生恐惧。
马蹄声在青石板上响起,节奏急促而凌乱。
沈知意策马穿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风吹起她的斗笠帷幔,露出那双含着薄泪的眼睛。
她一抹眼睛,竟发现自己落泪了,她怎么哭了?
街市喧嚣依旧,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成一片,却都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沈知意只觉得一切都隔着一层薄纱,世界像是糊上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实。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沈知意下意识期待回头,却看见阿史那贺鲁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追来。
伏俟王子的装束在长安街上格外显眼,他那身带着浓郁伏俟特色的长袍和满头的小辫子引来不少百姓侧目。
沈知意眼中划过一丝不耐和失落,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加快了行进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