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连眉毛都懒得动一下,她不需要同情怜悯,更不需要虚情假意的同情怜悯,
她没有那么脆弱,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也不会因为旁人戳了她的痛处她就如了旁人的愿。
“多谢三姐姐关心。”祝昭淡淡道,像是真的很好奇一般询问,“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三姐姐的字呢。”
“我字雾君。”祝曦散漫道,言语中确实毫不遮掩的高高在上。
祝昭记起了长兄的字,是勉君,心下奇怪,也不去理会祝曦炫耀的神色,又偏头问祝暄:“二姐姐你的字是什么?”
“寒君。”
“我们这辈取字从君吗?”
“是啊。”祝暄一如既往的一脸正色却能一句话噎死人,“你方才耳朵干嘛去了?就像崔家这辈取字从幼,我们祝家这辈取字从君,还有些人家取字没有从字的说法。”
祝昭有些呆滞了,她当然知道,只是她诧异于明明崔老先生不曾知道祝家这一辈的孩子取字从君,但竟然还是误打误撞给她取对了,冥冥之中或许是种缘分。
“二姐姐莫要责备四妹妹了。”祝曦很好心地给她解围,“毕竟乡野长大,父母不管的,不懂也是人之常情。”
祝昭眯了眯眼,心里暗暗发誓,事不过三,若是出了国公府她还这样招惹自己,她便是要动真格的收拾她这位三姐姐了。
宴席结束后,祝昭跟在宋夫人后面出了魏国公府。
“长兄。”崔协拿胳膊肘点了点一旁左右逢源与人客套道别的长兄,“这女郎是祝府上的?往日我怎么不曾在京城见过?”
崔协自小佩服的就是他长兄八面玲珑,各家长短皆能说上一二的本事,其实主要是长兄对除他以外的旁人口风都很紧,故
而将秘密憋得辛苦的众人乐意将事情告知他以求自我身心舒畅,这不,崔起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来了兴致,适逢客人道别完了,这才小声与二弟说道:“是祝府四姑娘,自小养在乡野,前些日子刚回的京城,我也是听说她命格不祥,倒也是个可怜人。”
命格不祥的祝昭刚从马车晕头晕脑地下来,与宋夫人和祝现见了礼后就入了府门,这时她听到外面响起了喝马勒缰的声音,紧随着就是马鸣嘶啼,她赶忙头也不回地溜回了郁离院,许是长兄的马车回来了,她可再不愿行一遍礼,还是赶紧离开的比较好。
离白泽堂远了些,祝昭这才一改方才疾步如飞的模样,有气无力歪七扭八地踢起了地上的小石子。
祝曦却是提着裙摆就朝她飞奔而来,祝昭心里纳罕,若是旁人不知,还会以为她们二人姐妹情深呢!
更纳罕的是,她一见了自己就满脸喜悦,得意洋洋又迫不及待地说:“我知道如何说了!祝昭,你命格不祥,自幼失于管教,不识礼仪,罔顾廉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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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鹊先识岁之多风也,去高木而巢扶枝,大人过之则探鷇,婴儿过之则挑其卵,知备远难而忘近患——《淮南子人间训》
既见君子(一)
祝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到底有完没完啊!
从她前两日一回府,她这三姐姐就巴巴地跑到郁离院和她说些有的没的,明里暗里都是讥笑嘲讽之意,就算是自己刻意避着她却还是能撞着她,祝昭着实疑惑这样编排她是能使人心情愉悦还是能使人财富多多?
不过这疑惑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祝昭向来说到做到,国公府笄礼席间立誓说要收拾,那择日不如撞日!
思及此处,祝昭反倒是笑了笑,轻快地说:“你当真要这么说。”
“怕了?”祝曦得意洋洋地说。
“三姐姐为何总是处处针对于我?”祝昭看见有几个小厮端着案盘路过一旁的游廊,故意提高了音量,果不其然那几个小厮驻足了。
“四妹妹怕不是话也不会说了吧?”祝曦款款向祝昭逼近,“我何时——”
“什么何时何时的。”祝昭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故意放低音量但是加重语气道,“我看三姐姐你事事与我相忤定然是嫉妒我比你好看,嫉妒我比你聪慧,嫉妒我——”
祝昭如愿以偿看到了祝曦被气得上下起伏的胸脯,下一瞬祝曦反手给了祝昭一巴掌:“你胡说!”
被巴掌扇上的地方下一瞬就泛起了浅红色,祝昭眉毛动了动,她很满意,现在好了,小厮看到了祝曦扇她巴掌,再怎么说出去也不是她先动的手,那么接下来
祝昭不等祝曦反应过来,顷刻间抬手就是朝她腰肢处拧了一把,祝曦狠话还没放完,语调拐着弯就痛呼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开始胡乱挥动着四肢。
两人嘶叫着扭成一团,如祝昭所料,不一会儿周围就充斥着大喊大叫或劝架或训斥的声音,打得天旋地转不分东西的时候,祝昭突然感到一道力量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她与祝曦拉了开来,她还保持着被人拖走的姿势就回首抬头一看,这是谁?她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她再回过头看祝曦时,发现她也被一人给架着了,那人祝昭也从未在府上见过。
完了!祝昭连忙挣脱了束缚站直了身体,她囫囵想来也只能是家中来了客人。
她惴惴地抬头瞄了一眼,果不其然,松树之下,父亲祝择现怒发冲冠地站在她俩面前,旁边还站了个年轻男子。
那青年虽然只是站着,也无甚神情,却是引人注目。
无关样貌,气质使然。
骨相匀称,皮相匀净,茂林修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