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凤岐虽然命人打裴砚十板子,但也没真的下死手,裴砚回去的时候人都是好好的,只是到了半夜里他突然发起了高热,嘴里一直念叨着:“我不年幼,我十六了,你敢小瞧我……”
安国公在床前看着烧得神志不清的裴砚后气得直跳脚:“哎呀,逆子啊——我在他进宫之前跟他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得罪襄王不要得罪襄王,他非得不听,这下好了,被宣凤岐盯上我们府上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安国公夫人听到安国公在裴砚床前聒噪,她一边用手帕抹眼泪一边道:“我儿都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在怪他,这难道不是襄王的错吗?”
安国公听到之后一脸无奈:“哎呀!都是你宠坏了他,我看他今日不死在宣凤岐手里也早晚得要葬送了我们整个安国公啊!”
裴砚在病中又隐约看到了宣凤岐的身影,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金丝墨衣,此刻他的眉眼温柔,凤眸带着一丝勾人的魅惑,就当裴砚想看清他的时候,宣凤岐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你不配。”
裴砚此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略带着哭腔:“你凭什么说我不配……”
明明你自己都是爬上龙床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裴砚不甘心,他这一不甘心就病如山倒。
安国公算是老来得子,所以他跟夫人也对裴砚这个独子宠爱有加。虽然如此,安国公家教很严,他教育裴砚绝不能成为顽绔子弟之流,他们安国公府能历朝三代一是因为为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二便是知道明哲保身,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安国公在裴砚进宫前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跟他说千万不要得罪宣凤岐,没想到他这才进宫头一天就被宣凤岐打了十板子送了回来,他这老脸真的是丢尽了。
裴砚病了,他就这样乖乖待在家里三日。安国公在外也称裴砚感染了风寒,日前不宜见人,凡是想到安国公府上看望裴砚的人都被这个理由给挡在了门外。
但是,除了一个人外。
裴砚发了这几天的烧也明白了一件事——宣凤岐真的不是好惹的。他不仅是有着别人羡煞的容貌,还有的是手段,若别人惹他不痛快,他便会让那人千百倍不痛快。
裴砚趴在榻上,他身后的伤不是很严重,但是躺着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一阵阵刺痛。此刻他的头上绑着一条红色抹额,衣服也披了两件,就当侍女将药端来给他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裴砚听到之后微愣了一下:陛下,他来这里干什么?
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谢云程已经走到了门槛边了,裴砚见状连忙撇开了自己腿上盖着的鹿皮毯子向要下来行礼,谢云程见状连忙挥手:“别别!你还病着,便不必多礼了。”
裴砚听到后顿在了原地,而在这时谢云程走上前来为他盖好毯子:“听说你那日从皇宫里出来便病了,所以孤便来看看你。”
裴砚听到他这样说后脸红了一下,他低下头来:“不是什么大病,还要劳烦陛下亲自来一趟,微臣真的惶恐。”
其实他就是因为被打了板子不服气才病的。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他就让端着药碗的侍女和他带来的宫人全部下去。等到房间里只有他跟裴砚两个人的时候,谢云程才开口说话:“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襄王过不去,连孤都不敢跟他顶撞。”
裴砚听到谢云程这番话之后刹那间愣住了——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小皇帝心里想的却是这些。
不对,裴砚听说谢云程本来就是宣凤岐的傀儡,若他是宣凤岐派来试探自己的呢?
裴砚有了上次的教训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他此刻恭敬道:“上次是微臣不懂事冲撞了王爷,被罚也是应该的。”
谢云程听到他这句话就感觉到了裴砚仿佛变乖了,而且他骨子里的那一番傲气仿佛也消减了不少。宣凤岐果然还是会调教人的。
谢云程见到桌子上放着刚好的汤药机器于是他便将银碗端到了裴砚面前:“我来喂你吃药吧。”
裴砚见状连忙接过了那碗药:“这可使不得,还是微臣自己来吧。”他这次吃药没有以前那么别扭了,裴砚捧着碗就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主要他是真的害怕谢云程给他喂药,若真的如此,这事传出去襄王肯定又会给他安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他现在还想多活两年了。
谢云程这个时候坐在床边,他的声音因为成长而变得有些喑哑:“孤也觉得皇叔有些过分了,裴卿家里好歹三代忠良,他怎么能这样随意处罚你呢?”
裴砚听说之后连忙说道:“不不不,微臣这次是罪有应得,微臣不应该冒犯王爷的。”
谢云程听到他如此说后笑了一下:“可是孤觉得你说的是事实啊。可惜孤现在手中没有实权,一切都要仰赖于皇叔,若裴卿一家愿意助孤一臂之力就好了。”
裴砚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微微愣了一下,他早以为小皇帝早就在宣凤岐的操控下没有一点斗志了,他倒还真的没想过有一天皇帝会来这里跟他说这番话。
可是此刻裴砚也知道整个朝堂都在宣凤岐的把握之中,就算他们安国公府想要助谢云程一臂之力也是有心无力啊。且不说谢云程现在手中无实权,若安国公府真的公然站在谢云程这边,一旦他们有时候错处,宣凤岐便会以谋逆之罪处置他们。
虽然安国公家在玄都之中根深蒂固,但宣凤岐手中有兵权,他身边的侍卫慕寒英更是先帝的左吾卫大将军,宫中的禁军全都是宣凤岐的人。不论谢云程现在想要找谁,谁都无法帮他从宣凤岐手中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