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来得突兀,半晌,他才像是遮掩着开口,“能早些走便早些走吧。”
这含糊来得突兀,谢兰君却突然明白过来。
回颍安的路上途径阳曲。
谢定此遭,恐怕回乡祭祖是假、想要找人是真。
她迟疑着,“大兄你……”
谢定本就不是个遮掩的性子,又是对着自己的亲妹子,见谢兰君这态度,他索性也摊开了讲,“我要去找她问清楚。我只信她亲口告诉我的话,只信我亲眼看到的东西。”
谢兰君不知说什么好。
她看着神情执拗的兄长,又想起了那日岑姐姐的一番同样毫无迟疑的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样两个人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反倒是谢定突然想事来,关切:“我前阵子看见你在寻女医,可是身上有不适?这一趟出去要赶路的,你要是有病恙在,便别跟着一块走了,左右那破宗祠我是不稀罕去的,至于说爹娘那儿,有我给你解释呢,下次再正经祭拜就是了。”
……那女医不是为她自己寻的。
谢兰君掩饰着,“不是抱恙,只是闲来无事,突然想学点医术。”
医乃百工之技,不登大雅之堂,女子学医更是少之又少。
但谢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想着这次出征时,或是伤重不治或是高热而亡的士卒,他对妹妹的想法还颇为赞同。
“多学点傍身没坏处。”这么点头应下,他又接着,“也不用私底下找了,回头让府上张榜去寻。”
岑篱还不知道长安城里发生的事。
既然刘大牛被放了回来,岑篱也不好拉着人家老娘媳妇在自己这儿做工,便干脆结了这几日的工钱,放这难得团聚的一家四口回去。
待那一家人谢恩离开,岑篱却看着院门口出了会儿神。
苏之仪:“良人归家、夫妻久别重逢,的确动人心扉。”
那她又从中看到了什么呢?
岑篱含糊地点了下头,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苏之仪顿了顿,抬头看向那一家四口离开的方向,眯了下眼睛。
刘大牛没说实话,两人都看出了这一点。
这事本来有个更快捷的解决方法,拿下刘大牛,从他嘴里撬出话来。刘大牛才是被征的徭役,到底是劳役还是兵役一问便知。这人的母亲妻室幼子都在他们手上,稍微用点法子,不愁他不开口说实话。
岑篱分明看出了这一点,但她宁可舍近取远,更曲折地选郦氏的法子,却也没扣下刘大牛……就为了成全这一对苦命夫妻?
但又凭什么呢?
苏之仪目光多了点冷峭,不知有意无意,他放缓了声音开口,“令昭也看出来了吧,那刘大牛身上不像是兵卒训练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