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新科进士对帝后行完礼后,对李琅月郑重一拜。
“弟子拜见老师。”
李琅月朝众进士回礼后方道:
“诸位免礼。”
随即,又到宰相席位上空着的位置落座。
新科进士又朝着宰相席再行参拜之礼。
“拜见诸位相公。”
作为百官之首的左相李进甫示意免礼后,这一整套流程才算结束。
李琅月今日穿的不是节度使的朝服,而是公主的吉服,裙摆冗长繁复,又没有侍女在一侧提着,走来走去稍显有些拖沓。
“您今天可真忙活。”
李进甫在一旁同李琅月开玩笑,不似往日那边唇枪舌剑地阴阳怪气,而是同僚之间善意的调侃。
“那可不,这大昭开国以来,只有本宫这一个公主,能知贡举,能当宰相。”
“那你不回去坐着,就坐这了?”
“这天底下,王孙公子很多,宰相百官也很多,可既做公主,又做宰相的只有本宫一个。这坐回去,就凸显不了本宫的特别之处了。”
李琅月笑着低声回应李进甫。
为什么不坐回去皇室席上?净胡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曲江宴是她操办了,各人的座次也都是她安排的,费尽心机其实还不是为了能和沈不寒坐在一处!
左相和右相的地位高于其他宰相,座位与其他宰相还隔着些许距离。然而李琅月是公主之尊兼任宰相,把她的位置放在普通的宰相席位上并不合适。
李进甫原本都说了把宰相席的首座让给她,她偏是说尊敬他这个长辈,不肯接受,硬是把自己的席位插在了他和沈不寒中间。
她从前什么时候尊敬过自己啊!
李进甫冷哼一声,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斜睨着李琅月。
今日的李琅月云髻高束,发间簪了钗环,唇上抹了胭脂,眉间画着花钿。许是因为高兴,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月,明黄外衫搭配朱红绣金襦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含露盛放的牡丹花,完全联想不到她平日杀伐决断的模样。
李琅月笑起来明媚灵动的样子,让李进甫觉得很像一个人。
二十多年前,也是曲江赐宴,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六品官,只能隔着重重叠叠地人群,远远望一眼一众皇子之间唯一的公主——先帝最宠爱的嘉柔公主。
后来,嘉柔公主嫁到了西川,红颜薄命不幸早逝,李进甫便再也没有见过嘉柔公主。
如今故地重游,此情此景,竟让李进甫不禁想起往昔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