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来到了他的身边,似乎想要将他带走,但故事的结局,却是那个人跟他一起被困在了祖宅里。
诸淮看着这一幕,柳相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他改变了戏剧的结局,但结果却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完美,只是看他的样子,这个故事显然更符合柳相的胃口。
诸淮被面前这出妄图拯救恶龙却被恶龙吞噬的戏码弄得有些无语了。
他对柳相说:“你这个剧本是现改的吧,就不能弄得更符合现实一点吗……”
他这麽说着,终究还是好奇皮偶人的操控方法,走到幕後,想要见见幕後的师傅。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戏台後空空荡荡,皮偶们一动不动,诸淮轻咦了一声,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难道是最先进的机关和科技吗?还真是厉害……
或许是桌子的下方有着什麽机关,诸淮想着,他刚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不对劲。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皮偶都朝着他的方向望了过来,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麽似的。
那一双双眼睛望向了他,一个皮偶忽然一动,从台上掉了下来。
诸淮将它捡起,却发现皮偶的触感诡异的细腻,令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在这一刻,无人操控的皮偶却动了一下。
一个细细的声音对诸淮说:“救我,救我!”
刺耳的求救声灌入诸淮的耳中,台上的其他皮偶都在一瞬间暴动起来。
柳相缓缓起身,他高挑的身躯越过幕布走到诸淮面前,伸出手,将那个皮偶握在手中。
诸淮望向他,想要说皮偶在说话,又想询问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这不是机关和玩具吗?
但对上那双暗金色的眼睛,诸淮却什麽都说不出来。
柳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累了,去休息吧。”
诸淮转身离开,在他的身後,柳相握紧手,修长的五指间,那露出恐惧表情的皮偶被祂揉成一团,化为一滩碎屑飘落。
在那之後,诸淮没有再看过皮影戏。
他没有向柳相追问皮偶的来源以及那场戏的真正结局,他有种预感,那并不是什麽美好的结局。
过去发生的一切在眼前划过,重生一次,又遇到了真正的恶鬼後,诸淮看着自己手中的小皮偶,他的眼神复杂。
他意识到当初的那些皮偶,或许就是跟眼前的这个恶鬼一样,是在柳相手中挣扎求生,却被他一手封印的恐怖怪物。
难怪那出戏根本不需要幕後的偶师,因为坐在诸淮身边的那个人,才是真正意义上操控皮偶生死的偶师。
“所以故事里那个被剖去五脏的祭神,就是柳相本人。”
诸淮将皮偶收起,脸上的表情冰冷地可怕,他虽然隐约猜到了柳家的一些阴私,但他想不到其中的真相居然真的如此作呕。
但失去五脏,柳相又是怎麽活下来的?
诸淮心如乱麻,几乎现在就想要去柳家见到柳相,但他根本无法轻易靠近居住在祖宅最深处的祭神。
更何况,重活一世,现在那个陌生的柳相,真的是他认识的丶和他渡过五年时间,为了他而死的那个人吗?
诸淮才刚重生了一天,迎面而来的便是许多麻烦的问题,一件件都让他应接不暇。
但即使如此,他也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柳相,想起曾经和他相处时发生的一切。
他既恐惧对方,却又深深地被祂吸引。
殷泉说他是柳相的契妻,可诸淮并不懂这些东西。
他只知道柳相曾经救过他很多次,也曾经给予过他极深的恐惧,将他囚困在祖宅的最深处,只因为诸淮想要离开柳家。
离开祖宅,就等同于离开柳相,对于那个偏执到极点,被困在祖宅中不得自由的祭神来说,诸淮的离开,便等同于彻头彻尾的抛弃。
那是祂绝对不会允许的事。
事到如今,诸淮才终于知晓柳相的想法,像终于透过迟来的真相,在对方神经质的表象与暴戾疯狂丶不择手段的行为中看见了对方真实的自我。
曾经的诸淮根本无法理解柳相的所作所为,而此时的他,才隐约知晓当他要离开柳家时,柳相为什麽会挡在他的面前,询问他为什麽要离开。
嗖地一声,一道带着水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顺着那一丝熟悉的痕迹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他的动作敏捷,在空中如一道灵活的黑影闪过,普通人无法看见他行动时的姿态,而能够看见他的人又根本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这道身影身上的气息太恐怖了,是哪一位祭神,亦或是某个契灵的分身吗?
柳相肾脏所化的分身属水,常年被镇压在祖宅的湖底之中。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祖宅,分身与本体的视角共感,他所见到的一切,远在祖宅的柳相自然也可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