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好像……好像在这一刻被诸淮紧紧抱着,那些曾经没有在意的,曾经空洞的东西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在此时齐齐颤栗起来,仿佛在委屈着什麽似的。
柳相的双腿已经化为了树根,层层包裹着面前的人,将他死死困在自己的怀里,他要诸淮只能待在这里,只能待在他的怀里,哪里都去不了。
他说:“对,你说得对。”
——他确实对柳家太过宽容了。
若是柳家再犯了什麽错,那麽他便不如直接抹除了柳家,然後跟着诸淮一同离开,他会在诸淮身边收获多少快乐!
只要能够与人类在一起,无论是柳家亦或是什麽五脏,都无所谓,他可以扔掉那些一直束缚着他的无用废物,就这样跟自己的契妻在一起,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听见诸淮说:“只要找回你的五脏,你就能够变得完整了。”
可是,带来这一切改变,使得他归于完整,重新活过来的人,是诸淮。
他将面前的人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自己胸膛出散发出的饥饿嚎叫,压抑着那股想要与诸淮融为一体,想要让诸淮彻底成为他所有物的欲望,对着怀里的人说:“都听你的。”
——
夜里,诸淮找来了被子丶床单和枕头,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抱枕走到密室内,看着沉睡中的本体叹了一口气。
片刻後,他被一只手扯了进去,诸淮闭上眼睛,抱着怀里的抱枕,已经很习惯睡在棺材里。既然都清楚自己要睡在这里了,那干嘛不把睡觉的地方弄得舒服点呢?人要学会变通。
所以将阴冷坚硬的黑棺堆叠得宛如什麽独特的大床,再一次被柳相抱进怀里的时候,诸淮在那可以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的怀抱中翻了个身,躺在舒服的床单上,眉眼舒展开来。
柳相抱着自己的契妻,而被他拥抱的人类则拥抱着一个抱枕,片刻後,空中有一条鲛人的身影划过,小小的鲛人在上方转了一圈,便找了个位置踢开诸淮怀里的抱枕,落进他的怀里,抱着人类闭上了眼睛。
接着,腰部以下为狰狞树根的厄树化身也走了过来,它爬过进高高的棺材,在柔软的床单里滚了一圈,像猫抓着床单似的朝着诸淮爬去,将被子弄得乱糟糟之後,才审视着面前的诸淮,接着一藤蔓踢飞了诸淮怀里的抱枕!
“啪”地一下,抱枕砸在地上,木相分身像是赶走了讨人厌的竞争者,趾高气昂地转了一圈後,便在诸淮的脖颈上扎了窝,用藤蔓一圈圈缠住他的手臂,接着睡在了他的颈弯里。
诸淮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压了两个重物,他眉头紧锁,但灵魂似乎已经被某种力量通过契约扯了过去,扯到了某个冰冷的地方。
但在那一刻,诸淮感到身上的两个小东西似乎做出了某种反应,以至于他并未按照那道力量落在某个位置,而是落在了一个……沉闷且封闭的地方。
他蜷缩着手脚,像是被困在血肉做成的牢笼中,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声沉闷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这声音距离极近,他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猩红,身边尽是粘稠柔软的丝线,滚烫如火,落在他的身上,像一团团蠕动的血管,带着古怪的活力。
他浑身赤裸,竟是□□地被困在这团血肉中间,找不到出口,也看不见相柳的身影。
相柳……?
他想要呼唤对方的名字,却感觉身边的“牢笼”在这一刻收缩着颤动了一下,接着富有节奏地跳动起来,诸淮看着自己染血的手臂,已经踩在血丝之中,被衬得格外白皙,修长柔韧的双腿。
在这一刻,诸淮毛骨悚然,意识到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
他在相柳的心脏中。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交流声,就像是有人在与相柳交谈:“不考虑一下吗?鬼神大人。”
“您统治鬼蜮,成为鬼蜮中的无冕之王,而我们则可以辅助您,将人间的祭神弑杀。
这样一来,人间与鬼蜮便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难道不想要毁灭那些祭神的神龛吗?祂们扎根在鬼蜮里,可是会影响到您的统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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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诸淮:你应该有选择的权力
柳相:老婆说得好,老婆说得对
柳相:所以我现在就灭掉柳家,跟老婆一起去旅游吧
柳家:?
诸淮:???
柳相:老婆说得对!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