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长擡起脸望向柳明月,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为什麽要多管闲事?”
“你怎麽说话的呢。”柳明月有些不满起来。
他说:“见义勇为懂不懂?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啊,你们干的事情警察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去自首,可能还能赶在其他人之前报道。”
周永长看着他们,他的神色复杂,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走廊的尽头却忽然传来一道铃声,周永长的身体一颤,他垂下头说:“你们不该掺和进来的。”
诸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透过窗户,他看见远处的灯光全都暗了下来,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里还亮着灯。
诸淮说:“跟你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吧,彭丘现在在哪里?”不管是死是活,总不能把人扔在这里。
周永长擡起脸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肤色发白,显得像一张纸。
他说:“彭丘说他要去上厕所,但我等了好久却还是没有看见他回来。
等我过去的时候,我发现厕所里没有人,却传来了他说话的声音。”
“我被逼得钻进了厕所的隔间里,我不敢出声,只听见外面有人在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我知道是杨言,是他来找我了。”
“他的脚步声停在了我所在的隔间门口,我只能看见他的鞋,那双鞋上沾满了泥水。
还是我跟他一起去旅游那天时的样子,我非常害怕,所以在一直求饶,一直向他道歉。”
“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隔间下方的鞋子消失了,我以为他已经走了。
我走出隔间,想要洗把脸,却看见他就站在我的身後,而他的手,正准备把我的脑袋往下按。”
周永长痛哭流涕起来,他说:“彭丘那麽久没有回来,我怀疑他已经死了。”
他的样子很可怜,却让人同情不起来,柳明月挠了挠头,他说:“那你的运气不错。
你的同事可是被装进了垃圾桶里呢,不知道厕所的垃圾桶能不能塞得下你。”
他打量着周永长的体型,接着发现这是一件超越垃圾桶极限的事。
诸淮说:“好了,既然已经找到人了,那不如现在就先走吧。”
周永长似乎想要说些什麽,柳明月和诸淮却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接着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在中间。
周永长犹如鹌鹑一般缩着脑袋,他的皮肤是温热的,透着活人的温度。
诸淮望着周永长,发现他的衣兜里似乎有着什麽东西,隐隐露出一角,看上去就像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平安符。
他们寻找着彭丘的踪影,却是在厕所里,终于找到了昏厥的彭丘。
他睁开眼睛看见周永长的那一瞬间便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手忙脚乱地往後爬,指着周永长大喊道:“鬼,有鬼啊!”
“你们是什麽人?”彭丘说:“你们为什麽会和他在一起?离我远点,都给我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
有趣的情况出现,彭丘和周永长,却是都指着对方叫鬼,彭丘的身影往後退去,近乎贴到厕所的镜子上。
而在这个时候,周永长像是看见了什麽,他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彭丘靠在了镜子上,但镜子中,却是没有他的身影。
周永长退後一步,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想哭,因为过度的恐惧,他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周永长只能不断地摇着头,他说:“别相信他……”
诸淮和柳明月望着这一幕,就像是在旁观一出戏,他们的表情实在太冷淡了,以至于刚刚还在激烈叫嚷的彭丘都慢慢停下了动作。
柳明月的重瞳隐隐发光,他说:“别停啊,虽然有点尴尬,但我还是可以继续配合你的。”
“杨言,跟我们走吧。”
诸淮转过脸,对着身後的“周永长”说:“我们已经报警了,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周永长缓缓擡起脸,他的脸上还有眼泪,嘴角却掀起了笑:“你们都是好人。”
周永长说:“但报警又有什麽用呢?我能重新活过来吗?我想要活下去,我又有什麽错?”
诸淮不为所动,他现在的模样,有些冷酷:“这不是请求,我是在通知你。”
柳明月站在他的身侧,就算是他,也不敢在此刻的诸淮面前说些什麽。
不知何时,诸淮的手中已经取出了几张符咒,柳明月的手中更是多出了一件法器,周永长愤怒地说:“他们都该死,这是他们欠我的!”
“幻境对我们没有用。”诸淮说:“你最好还是收起这些把戏吧。”
随着诸淮的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符咒飞出,周遭的一切如同幻象一般破灭开来,“周永长”站在他们身前,但此时此刻,他却变了一副样子。
他的脸像是硬生生塞入了另外一张面孔,呈现出面团一般揉捏在一起的诡异姿态。
他的手变得十分细长,长得像是要从山洞内用力爬出,属于周永长的脸紧紧闭着眼睛,而杨言的面孔,却在恶狠狠地望着他们。
没有任何交流,杨言操控着这具身躯毫不犹豫地朝着某个方向跑去,柳明月没想到面对厉鬼时厉鬼倒是转身就跑。
但即使如此,他也仍然取出了自己的诡器,那是一把古朴陈旧,刀锋锐利的剪刀。
他睁大重瞳,像是看见了什麽东西似的,冲上前去,对着杨言的背影剪了了一刀。
那一瞬间,杨言发出了一身凄厉的嚎叫,他转过身来,半张脸瞪着柳明月,属于周永长的那半张脸,仿佛是收到刺激一般要慢慢苏醒过来。
诸淮还是第一次看见天师与厉鬼之间的战斗,不得不说,柳明月确确实实是柳家的传人,杨言面对他时几乎没有什麽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