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上前亲了亲柳相的脸,算是睡前的晚安吻,当做补偿。
柳相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失望:“下次我一定要把你拖进来……”
他慢慢闭上眼睛,金眸仍然紧紧凝视着诸淮,却是不受控制地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诸淮才意识到柳相是真的睡了。
那只紧紧握着他的手仍然不愿意松开,诸淮只能将那只手用力扯下去,祭神的眉心抽动了一瞬,有些不悦,但是无法醒来。
他真的睡着了。
不仅如此,诸淮观察着这幅样子的柳相,片刻後,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在柳相的鼻子下方停顿了一会,探着男人的呼吸。
令诸淮感到心惊肉跳的是,这幅样子的柳相居然没有鼻息。
“……柳相?”诸淮忍不住呼唤着他的名字。
柳相没有回应,诸淮皱起眉,他的心跳声在这间密室内显得有些大了。
一道掠风声忽然传来,嗖地一下,一条漂亮的小鲛人飞了过来,落在诸淮的肩头,许久未见的鲛人抱住了他的脖子,鱼尾啪啪地响。
“你吓死我了。”诸淮说,听到他的话,柳相吐出一个泡泡,接着凑上前去,狠狠朝着诸淮的脸上亲了一口。
诸淮拿他没有办法,他看着棺材里的柳相和面前的小鲛人,忽然有种同时在跟两个柳相相处的奇怪感觉。
最重要的是,只有其中一个睡着了,另外一个才会出来,仿佛本体在压着分身不让他们出现似的。
“在本体苏醒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不能出现啊?”诸淮询问道。
“本体对分身有绝对的控制权,而且和你说话的都是我,又何必计较这些呢。”柳相说。
“你的本体为什麽会忽然沉睡。”诸淮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柳相说:“或许是因为你。”
诸淮一愣,柳相说:“实际上,我沉睡的时间更多,苏醒的情况更少。
这一次的苏醒,还是因为感应到了你的存在,因为你遇到了危险,所以导致我提前苏醒了过来。”
在诸淮没有来到柳家之前,柳相不仅一直待在柳家祖宅内,镇压此地的鬼蜮通道,更是因此常年沉睡,他沉睡的时候,连柳家人都不敢惊扰祂。
就算此时发生了什麽事情,也是柳相的分身前去处理,久而久之,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柳家的祭神真的是一条黑尾鲛人。
“所以,在其他人眼里,你的分身才是你的本体?”
诸淮戳了戳小鲛人的尾巴,这也不怪其他人认错。
想到柳相的本体深居简出,就像是什麽隐居的世外高人似的,而出现在世人眼里的,又经常是鲛人模样的水相化身。
甚至连有些柳家人都会闹出乌龙,给自家的祭神造了一尊黑尾鲛人的神像来,反倒被前辈指着鼻子骂了一顿。
所以在柳相的本体沉睡的时候,柳家的事务都是由鲛人来处理。
而现在,作为柳相的契妻,诸淮当然也有处理柳家事务的权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的辈分可是大的吓人了。
诸淮并不打算干涉柳家的事,但柳家的小辈们却很想拜见这位祭妻。
十天之後,柳相的本体就会再次醒来,诸淮盯着黑棺里的人看了一会,他摸了摸柳相的脸丶脖子丶身体,触感冰冷。
柳相的衣襟微乱,小鲛人看着这一幕愉悦的甩了甩尾巴,他喜欢诸淮和他亲昵。
想到柳相说冷,诸淮还是去搬来了被褥,给沉睡的柳相结结实实地盖上了。
在黑棺中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祭神也终于迎来了祂的被子。
诸淮说:“你就这麽睡了过去,甚至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柳相说:“或许你没有说错呢。”
诸淮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小脑袋:“不许胡说。”
他到底是担心柳相,诸淮想到柳相身上的黑色丝线,他坐在一旁,伸出手,又尝试着吸收着柳相身上的黑色丝线。
一条条漆黑的污秽朝着诸淮游来,又被他慢慢吸收,诸淮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的眼眸浓黑,深得像这处密室最深的阴影,丝丝缕缕的污秽被他吸收。
诸淮不明白这究竟是什麽,但他隐隐察觉到,如果他能够更多地吸收这些东西,或许柳相就能更快地醒过来。
诸淮身形颀长俊美,他的眉眼很薄,不言不语时,双眸中就透出一丝固执。在那些污秽的侵袭下,他的肌肤越发惨白,身体像是覆盖着盐霜一般冰冷,却又顽固地不肯放手。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