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淮没有多想,就接着柳相的话继续说道:“是啊,你忘了吗,你曾经教过我如何看穿恶鬼设下的幻境。”
说到这里,诸淮似乎隐隐想到了什麽,是柳相坐在他的面前对着他笑。
“我教你的所有东西,你都学得很快,你的天赋优越,是天生的天师。”柳相说:“还记得我教过你的其他法术吗?”
“没有了,还是说你私藏了很多东西?”诸淮反问道。
柳相说:“你想要学什麽都可以,过去我曾经教育你的那些东西,不会比现在的我更好。
诸淮,我们有很多时间讨论这些。”
这话说得,像是要把之前教导的东西都抹除一样。
诸淮感觉有些不对劲,为什麽在他记忆里的柳相是黑发金眸的模样?
眼前这个看上去好像换了一身色调似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但发色和眸色却并不相同。
诸淮刚想到这里,脑中的记忆就发生了些许变化,是红发红眸的柳相将他抱在怀里,教导他如何御鬼,如何驱鬼。
原来他是真的忘了一些事情,诸淮恍然大悟。看来柳相确实还藏着很多东西没教给他呢,不过让一位恶鬼来教导他御鬼的秘术,听上去还有点地狱笑话。
诸淮不知道这样的秘术对柳相自己管不管用,但现在及时想起来,或许还可以避免柳家在密道内设置的陷阱。
这麽想着,他便立即使用了破惘之术,眼前的景象便仿佛被戳破一般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知为何,诸淮的心跳跳得很快。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掌心泛出一些汗来。
破除幻境後,面前的甬道便化为了布满狰狞纹路的密道,一条条漆黑的黑线悬在空中,宛如等待猎物主动进入巢xue的蛛网。
在那些至深的黑线中,还混杂着许多颜色殷红的红线,二者仿佛共生一般,在幽深的地底织出了这样一张狰狞的巨网。
血腥味混合着腐朽般的气息扑面而来,鬼蜮般的景象在面前展开,连光线都被如此深邃的黑暗吞没。
诸淮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这件事告诉了柳相,柳相说:“别怕,我的信物在你身边。”
诸淮眸光微闪,他回头望去,见到通道外的景象还是和刚刚一模一样。这或许真的是柳家设下的陷阱。
诸淮这麽想着,他慢慢往里走去,走得越深,他便感到自己的肌肤越发冰冷,而柳相留下的信物则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热度来源。
走着走着,他终于遇到几道人影,那是几道被红线包裹,犹如巨巢内被捕获的小虫子般陷入昏厥的身影。
诸淮手持诛邪鞭,却看见如血般的红丝沉沉地散开,在诸淮面前流淌而走,像是不愿意伤他。因束缚躯体的红线散开,几道昏迷的人影倒在地上,诸淮低头看去,却发现是柳明月与柳天山,以及两张陌生的面孔。
等等,柳明月和柳天山是谁?诸淮更加头疼起来,他想要唤醒面前的几人,可他们似乎都被鬼气侵袭,无论用什麽方法都无法让他们醒过来。
一旁的红线在诸淮身边若有若无地徘徊,蠢蠢欲动地蛰伏着,带着浓郁的威胁感。
在这地方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诸淮说:“怎麽回事,柳相,在这里面居然有几个活人。”
柳相说“是吗?他们或许是误入此地了,解开封印後,他们就能苏醒过来。”
诸淮听出他对陌生人的生死毫不在乎,诸淮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麽危险,反而是莫名救下了几个人。
他看着面前的柳明月和柳天山,对柳相说:“这两个人或许是柳家的传人,算是你的……後辈?”
诸淮有些算不出柳相是柳天山和柳明月哪一代的老祖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柳相未婚妻的他,也属于柳家尚还在世的老古董。
想到这里,诸淮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狐疑起来。
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柳家的老老老老老祖宗,这辈分正常吗?这对吗?
在诸淮的努力下,柳明月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诸淮没想到柳明月居然还能醒过来。
他连忙想要询问柳明月发生了什麽,却见到柳明月睁开重瞳,用力地抓住诸淮的手,对他说:“诸淮,快走。”
“我看见……我看见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鬼。”柳明月说,他眼中的重瞳涣散,倒映出此地烈狱一般的景象:“诸淮,快走……”
话音刚落,柳明月便昏厥了过去,诸淮望着这一幕沉默了许久:“所有人都是鬼?”
但除了柳相以外,这里应该没有其他的鬼啊。
诸淮眸光微闪,目标近在眼前,通道的尽头便关押着柳相的本体,若是现在转身离开,那诸淮还要重新再走一遍。
一旁的红线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着,似乎在窥视着面前的一切,随时准备向诸淮扑来。为了不前功尽弃,诸淮别无选择,走向了通道的尽头。
他不相信柳相会伤害他。
通道深处传来扑通丶扑通的声音,那声音如雷鸣,又似擂鼓作响,震耳欲聋,诸淮听了一会,只感觉有些熟悉,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那几乎就像是心跳声。
他睁大眼睛向最深处走去,只见到一片黑雾在眼前逸散开来,数根狰狞的锁链铭刻着封禁的铭文,悬在空中牢牢锁住最中心的囚徒。
似乎是听见了诸淮的脚步声,那扑通扑通的声音越发激动起来,诸淮向前走去,他瞳孔微缩,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