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笑着说车撵在外头,皇后娘娘请。
而后伸出了手。
十分做作。
顿了片刻,我才搭上他的手,感受到他温热指尖那一刻,心里竟升起了怯生生的异样。
他倒一如往常,反握上我的手,就这样,我们,一同出了寿康宫。
这一整个过程,与从前许多个时候都类同着,不同时期的“盛装,他牵我的手,我们并行”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层层重叠,而我的余光里,仍是周凌清浅笑的脸。
不可置信,我竟能一路走到今天。
不可置信,我与周凌清竟会有今天。
轿撵从宫街,行至午门,又从午门穿过护城河的桥面,到了宫外的长街。
此时街道两旁已有无数民众欢呼,轿撵的两旁也徒增了许多侍卫,受完民众的朝拜,又路途遥遥许久,终于到了祭天的地界儿。
在高高的佛塔上,跪三跪,又敬了三杯酒,就完成了祭天之礼。
祭天,顾名思义,祭天。
到这个地方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登顶高塔,不足一刻钟。
在李德公公声嘶力竭的呐喊中,我知晓,流程也就到了这里。
图啥。
回去的路上,我实在体乏,昏昏欲睡一路,周凌清咧嘴傻乐一路。
搞得好像第一次成亲一样。做作。
等大队人马行至内宫,太和殿已备起了午宴,官员也一应入了座,周凌清下了车撵直奔了殿里,而我则去偏殿卸下一身繁琐,换上与祭天礼服相比要简单许多的宫装。
这都是早先安顿好的,所以小红早早就候在了太和殿偏殿门口,看见我与小九的身影,就远远的迎了上来。
大家都喜气洋洋。
小红与小九也都很麻利,到了偏殿里间,三下五除二,趋使众宫女一起,为我着了一身云雁细锦朝服,正要为我补妆,殿里进了一道人影。
“明儿——”
这是母亲的声音,久违的母亲的声音。随着她的声音,铜镜的边角,显出了母亲的半张脸。
我怔了怔,撇退了四下,连着小九小红也都去了外间。
周凌清的“葬礼”一别,至今约有五年,母亲看上去苍老了许多,额前的青丝里藏了许多白发,眼间的皱纹也更深了些。
“母亲——”
我喃喃出声。
听我一声“母亲”道出口,她忽的泪如雨下,冲过来抱住了我的肩头,哭道,“我当……再也听不到你这声母亲了……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