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作缓缓的,不知怕惊动什麽,辛与几乎停止了呼吸。
车窗外的松树和湖泊呼啸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触碰到云省如雪花般冰凉柔软的指腹。
两人的食指亲昵地搭在一起,周围一切都仿佛化作了渺远的背景。
辛与忍不住加重力气,将手指依次划过云省的无名指,又沿着最後一根手指无端地落在车座上。
肌肤的触感倏然消失,辛与生出几分眷恋,未经思考便沉溺般轻轻攥住了云省的手。
辛与盯着牵在一起的两只手,感觉到手掌交叠的缝隙间好像长出了温热蓬松的棉絮。
他颤栗似的眨了眨眼,胸腔振动得越来越快。
又不一样了,他想,和上次牵手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突然,汽车轧过石子重重晃动,云省的手指轻颤,若有似无地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触电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他急忙缩回手。
辛与如坐针毡地屏息等了几秒,身旁的人好像还未醒。
他松口气,摩挲着指尖残馀的冰凉,回想起鸣沙山那晚两人的拥抱,不禁担忧,为什麽云省总是这样冷呢?
几分钟後云省睁开眼睛,收回那只手,蹙眉冷冷地看向窗外。
晨光微亮车流不息,入眼却是一片萧瑟灰白。
耳边出现辛与清亮的声音,劝说他多穿几件衣服,小心感冒,他和外婆会担心。
云省点头说好,未看辛与却能想出他此刻歪头的单纯模样,内心的自我厌弃便更加深重。
早课结束,教学楼霎时喧嚣起来。
辛与看向教室後面正和一帮男生打闹的林源源,总觉得对方这几天在刻意躲着他。
林源源察觉到他的视线,收敛笑意默默坐回了座位上低头摆弄文具,始终不看他。
上课铃打响,学生急匆匆地从走廊跑过去,碰掉了林源源桌上的课本,正巧落到辛与脚下。
辛与拾起来,起身走去林源源课桌边讨好似的递还给他:“源源,你的课本。”
林源源坐在椅子上动作僵硬地接过,嗓子里挤出声音:“……谢谢。”
“不客气,”辛与眉眼带笑,“我们是朋友。”
说完後,他转身回去。
林源源看着他的背影无声挣扎,感觉自己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夜晚,许引习摘下眼镜,疲惫地按了按太阳xue,哀叹一声拿起手机给叶枝言打去了电话。
对面很快接通,传来叶枝言温婉的声音:“妈,怎麽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她看一眼卧室,“米芽刚刚睡着。”
许引习捧着电话:“枝言,你们最近还好吧?”
叶枝言答道:“我们很好,您放心。”
“那就好……唔……”许引习欲言又止地停顿。
叶枝言想到什麽,关心地问道:“妈,小省还好吗?他有没有……”
许引习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几秒的沉寂後,她答道:“我能感觉出,父母的离世对小省打击很大,这麽多年过去,他心里依旧有不小的阴影。”
叶枝言话语中不由多了几分悲伤愤慨,她道:“小省父母当年……那案子迟迟未结,他们的死始终没有交代,甚至丶甚至背上了和那些罪犯勾结的嫌疑,我真不甘心。”
许引习沉缓地道:“这其中太多复杂的事了,我只希望孩子们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不要像他们父母一样陷入那些罪恶之中,这也是他们父母的心愿。”
叶枝言急切地说:“我们这麽多年一直在搜证,可……”
许引习打断她:“枝言,不要在小省面前提起这些事。”
“妈,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