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次了。
他买了安神的茉莉花回来,想着放在池意房间里,推开门家里却空无一人。
其实那一刻,江寻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止跳动了,空荡荡的房间与脑海里六年前空荡荡的别墅重合,少年时的无力竟再一次笼罩了他。
他以为池意又走了,他总是这样,在他的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又轻飘飘地走掉。
他一直没有告诉池意,其实他这几年过得没好到哪去,心中名为池意的刺扎得他生疼。
他左耳已经恢复不了了,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几乎没有公司肯要他,说是听障人士不方便。
他尝试思考如果他们没有相遇,没有相爱,他们人生会不会幸福一点。这个想法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怎麽会这样想。
其实不相爱痛苦,相爱也痛苦。
池意的人生太糟糕了,他不敢想如果池意没有遇见他,或是说没有遇到爱他的人,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简单来说,他们两个就像是剌猬,既有刺向对方的尖刺,又有温暖彼此的身体刺。
不靠近就不会痛苦,可远离你又远离了幸福。
池意没有再说话,只是更紧地环住了江寻的脖子,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
江寻抱着池意,在酒店大堂所有人惊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坦然自若地大步走了出去,走向停在外面的车子。
江寻将池意小心地放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然後绕到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池意突然开囗:“江寻…你这算不算…抢婚啊……”
江寻忍不住笑出声:“你这脑回路…”
“好啊,我抢婚,你想嫁给我吗?”他故意问道。
池意没有回答,江寻转头看他才发觉他在哭。
池意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刚才在宴会厅里强行支撑的镇定和最後那孤注一掷的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後怕。
“…他们会报复的……”池意忽然喃喃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恐惧,“他们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我们会把一切都搞砸…”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宴会厅里那些窃窃私语。
“池家大少爷…原来是。。。”
“跟个男人跑了…真丢人…”
“听说精神有问题,在瑞士关了好几年…”
还有父母那冰冷刺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彻底报废丶无可救药的物品。
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
我只是。。只是爱了一个人而已…
为什麽…为什麽这麽难…
“别怕,”江寻将车驶入地下车库,伸出一只手去握住池意:“有我在。”
这本来是一个令人安心的三个字,池意却觉得此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停车。。。”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池意伸手想去拉车门把手,“让我下去!
“池意!冷静点!”江寻低喝一声,迅速锁死车门:“车还没停稳!”
他快速地停好车:“到了。”我们回家。”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江寻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车门,俯身想要帮池意解开安全带。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池意像是被惊扰的困兽,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挥开了江寻的手,动作带着明显的抗拒和恐慌:
“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