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被牢牢绑在冰冷的铁椅上,身上那条香槟色的真丝长裙此刻沾满了灰尘。
右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已经不再渗鲜红的血,暗红的血渍凝固在布料上。
像朵开败的花。
“嗤啦——”
脸上的黑布被猛地扯掉,嘴上的胶带也被粗暴地撕下,骤然涌入的光线让阮舒下意识眯了眯眼。
几秒後,她缓缓睁开,那双蓝色眼眸里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片冰封的冷。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疤痕从眉骨延伸到下颌,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狰狞。
他打量着阮舒,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嘴角勾起抹调侃的笑:“阮大小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对你没兴趣。”
他踹了踹旁边的空桶,铁皮相撞发出刺耳的响:“我只对钱感兴趣。有人花了大价钱,让我送你上路。”
他故意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过说巧也巧,前两天又有人给我打了笔钱。你说你,人际关系怎麽处得这麽差?”
阮舒的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冷笑。
声音因为长时间被堵着,带着点沙哑,却依旧锋利:“是阮亭声,还是那个姓王的?”
她顿了顿,蓝眸里闪过一丝嘲讽,“或者说,他俩各出了一笔,生怕你不办事?”
疤脸男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粗嘎的笑,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哈!大小姐你真的是太聪明了。”他收了笑,蹲下身,视线与阮舒平齐,“你那个疯子妈,当年没发疯的时候,倒和你这股子劲儿有几分像。”
“妈”这个字像根针,狠狠扎进阮舒的心里。
她浑身一僵,眼底瞬间掠过骇人的杀意,那是被触及逆鳞的暴怒。
这个人知道什麽?他和母亲的车祸有关?还是和母亲的“疯病”有关?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炸开,阮舒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她猛地用力挣扎,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却只是徒劳。
疤脸男人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带着种病态的满足:“急了?看来说到你的痛处了。”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背对着阮舒说,“不过别急着发火,你就不好奇,我为什麽不直接杀了你吗?”
阮舒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里的环境很陌生,她必须稳住,争取时间,等待机会。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比起身体的疼,心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和疑虑,更让她备受煎熬。
“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像淬了冰的刀,划破仓库里的死寂。
阮舒微微蹙眉,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有接话。
她能感觉到,这人话语里的调侃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的危险。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
他也不恼火,只是歪了歪头,眼神飘向仓库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像是陷入了某种冗长的回忆。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诡异的雀跃:“你不说话也不要紧。我今天心情很好,因为等会儿……要做一件很棒的事。”
“很棒的事”,这几个字被他咬得格外轻,却让阮舒的後颈泛起一阵寒意。
她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只能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动。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那声音沉闷而有力,带着金属的震颤,分明是飞机螺旋桨转动的轰鸣。
像是有什麽大家夥正在低空盘旋,甚至能感觉到地面都在微微发颤。
疤脸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的鬼火,兴奋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猛地凑近阮舒,几乎脸贴着脸,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
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狂喜:“听,他们来了。”
他的呼吸喷在阮舒脸上,带着股劣质烟草和血腥混合的臭味。
阮舒死死抿着唇,胃里一阵翻涌,可那双蓝眼睛里却依旧冷得像冰。
她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男人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像在欣赏即将上演的好戏,又像是在等待某个约定已久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