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特里希出了门,望着空无一虫的客厅,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不知道自己忽视了什麽,直到他吃了一口早餐。
他愣愣看着手里的食物,又低头吃了一口,陌生的味道在嘴里回荡。
这不是弗恩做的。
半晌,尤特里希不由苦笑,弗恩不过是个营养师,拿一份工资何必做两份活。
他却不禁回想了很多个片段,每当他误会了雄虫的所作所为时,弗恩总会说他拿了工资自然要办事。如果他没有伴侣,尤特里希真想问如果他可以给他很多很多的钱,他能不能拿这笔钱来当他的伴侣。
从早上开始就事事不顺,尤特里希拿笔笔掉到地上摔断了墨,吃水果削到了手指,就连走路都差点被路上的石头绊倒。
尤特里希心神不宁,从早上起他就没见过弗恩,他还是很在意对方。
中午。
尤特里希食不知味,却在吃到了一道很久没有出现在餐桌上的药膳时顿住了,他第一次正眼打量桌上的饭菜,恍然惊觉这些菜都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拿着筷子的手无意识颤抖着,他往外连声叫了侍虫。
“先生怎麽了!”侍虫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乎是全程狂奔过来的,很快扶着门框看进来,见他好好坐在那里大松了口气,吸了口气大步走过来。
“先生是出了什麽事吗?”
“弗恩呢?”
侍虫脸一僵,嗫嚅着唇不知如何开口,眼珠子一动对上了雌虫的目光,声音细若蚊声。
“他昨天辞职了。”
此话一落,尤特里希耳边一阵嗡鸣,直教他头晕目眩。
“为什麽不和我说?”
“他是临时提的,我来不及和您说。”侍虫有些被吓到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尤特里希带着的质问的语气。
先生为什麽要发这麽大火,明明,明明他不是已经决定和那位阁下订婚了吗?弗恩走了也好,至少不用眼睁睁看着挚爱投入另一只虫怀抱。
尤特里希克制住情绪,筷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起身向外走去。见状,侍虫只好紧跟了上去。
“先生,先生!你等等我!”
尤特里希健步如飞,侍虫几乎小跑都跟不上了,落在後面叫他。
尤特里希不相信,明明昨天他们才刚拍了合照,合照……他的心瞬间被挤得喘不过气来,种种蛛丝马迹不断涌现。
所以祝他幸福,所以恳求他合照……
雌虫走得更快了,远远看到了侍虫集中的居住区,眼里闪现了惊虫的执着。
他不相信,对方就这麽走了。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尤特里希推开了弗恩的住所的门,阳光顺着他的背一齐涌进去,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屋里的布局没有任何变化,安静得可怕,细看能发现,桌上虫崽的画本画笔都不见了,雄虫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也都没有了,杯子整整齐齐摆在托盘里。
尤特里希踟蹰迈了进去,打开了卧房的门。
空荡荡的。
床上的用品都没有了,露出底下的床垫,衣柜都是空的。
他终于相信了侍虫的话。
弗恩辞职离开了,就在昨天拍完照後。
尤特里希呼吸粗重,双腿发软,现在他才蓦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弗恩,原来只要雄虫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他的痕迹了。
他不知道他的住址,不知道他的通讯号,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
雌虫无力跌坐在了床垫上,巨大的痛苦无助笼罩了他的身影,他捂着脸,眼睛发烫,鼻子发酸。
恍然间想起了昨天他与弗恩说的最後一句话。
既然你这麽爱他,去找他吧……说不定他还在等你。
原来弗恩是听了进去吗?所以才迫不及待当天就离开了,去寻找他的爱虫。
明明这是最好的结局,但他却不想面对,像是硬生生被撕裂了另一半灵魂。
如果可以回到昨天,他会可耻地撤回这句话……或许,或许他会不顾一切将心中的爱意说出。
只是,一切都晚了。
侍虫赶来了,他站在门口愣愣看着那个捂着脸哭得像只幼崽的雌虫,只是徒劳张大了嘴。
原来……先生并没有找到新的幸福。
他也像弗恩一样,独自煎熬着,忍受着伴侣远去的痛苦。
侍虫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以为各方面条件都很匹配的那位阁下会更适合先生,却忘了感情从来没有什麽配不配,只有你情我愿。
即使失去了全部记忆,只要你出现,我的灵魂就第一时间认出你,并无可救药重新爱上你。
这些天,尤特里希都独自坐在亭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只雄虫的邀约也全部拒绝了,明明前几天都在准备订婚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