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虫愣神的时候乌斯亚顿直起了身,从冰箱里抓了几支营养剂快步上了楼。
费希瞥见他毫无血色的侧脸,心里的猜测得到验证,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没急着上去,收拾了餐桌。
夜幕已黑沉沉压下来,只有门口的路灯闪烁着,周围飞蛾环绕。
晚上九点。
费希洗过澡,穿着一身棉质睡衣出门,将门带上後往另一边走。
夜里,寂静的走廊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不急不缓,富有节奏性。
没见屋内有动静,费希表情没有变化径直拧下门把手,下一秒门开了。
他没有表现出惊讶,似乎对此了如指掌,擡脚走进了昏暗的房间。
其实他们的关系也不是一直水火不容,在结婚第三年,雌虫的态度没有一开始尖锐,对他所做的事情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半年前,深空行动的消息传回首都星,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仿佛那些日日夜夜都是一场幻觉,从来没有出现过。
静悄悄地,灯没开,房间里一片漆黑。
没看到乌斯亚顿。
费希没开灯,摸着黑往里走,周围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循着记忆里的方位,雄虫轻车熟路走到了里面,借着微弱的光线坐到了床边。
他俯身探出手,即将摸到什麽手被一道大力攥住了,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腕骨捏碎,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发光的眸子。
“你干什麽!”
低哑阴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手上的疼痛持续着,费希面不改色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摸到了一手黏腻的汗。
声音温和,在夜的寂静中格外温柔。
“头疼了?”
扣着雄虫的手一僵,乌斯亚顿眼里闪过异样,似是被戳破了那层老虎皮,羞恼到一时间没说话。
“要试试疏导吗?疏导过後就不会那麽难受了。”费希也不寄托他能回话,自己说着。
乌斯亚顿还躺在床上,只伸出了头,闻言无言了许久。
费希知道乌斯亚顿难堪,先前还拒绝了他,现在就算头痛欲裂更是死活低不下头。
以前也是,平时无论他提多少次雌虫都视若罔闻,许多天都不在家。
某天兴许是疼的受不了了,才会冷着那张独特的脸从外面回来,有时正好撞到他,脸色不自然了一瞬後愈发难看,目光恶嫌,快步掠过他直奔楼上,很快楼上就会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费希知道乌斯亚顿疼得受不了,却也不想向他示弱,但他不一样,主动对他来说不丢脸。
他便主动走进了雌虫的房门。
此时的乌斯亚顿便如现在这般,用尖锐带刺的言行去僞装脆弱不堪的内里,实则不堪一击。
“乌斯亚顿,你不必介意,疏导对于我们不过医生对患者的救治。我有责任治好你。”
此话一落,乌斯亚顿剧烈的反抗如潮般退去,似乎被他的话说服了。
“那就试,别让我看出你在耍什麽花招。”乌斯亚顿恶声恶气实则中气并不足,要不是费希在这里他都要疼得打滚了,脑子里仿佛有电钻不停往里钻。
“好。”
费希轻声应了,放出了精神触角,乌斯亚顿又感觉到前几天那种陌生到心慌的变化,一股痒意自头顶传来,他下意识抗拒却听到了雄虫令虫平静的声音。
“乌斯亚顿,不要抗拒这种感觉。”
雌虫能察觉到精神力,费希自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
乌斯亚顿一顿,忍耐着那股失控的心慌感,他能感觉到有什麽东西自身体里钻出,游走在空间里寻找着什麽。
黑暗中,那两颗黑豆般的精神触角摇晃着向前蜿蜒,仿佛具有自我意识,很快就找准了方向,向着费希游来。
费希其实看不到它们,却能清晰辨别到它们的位置,唇边微扬,眼神柔软。
好崽崽。
几乎是同时,如电线接受到信号,那两颗黑豆窜到了费希身边,咻地扑了上来。
精神触角相碰的瞬间,精神力无形在周围扩散着,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自精神须传至雌虫精神海域。
一滴水掉落,平静的池面荡起圈圈波纹。
迷失在沙漠里的旅者几近绝望躺在地上,刹那,脸上一凉,久逢甘露。
那种冲顶的感觉在颅脑扩散开,头皮层层颤栗,乌斯亚顿身体定住,眼里露出最深处的错愕,脸上的表情如裂掉的玻璃碎得彻彻底底。
这个陌生到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乌斯亚顿生起了浓浓的危险感,他本能去抵抗,却无法将那牢牢黏在雄虫身上的精神触角收回,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脱落轨道失去了掌控。
疼痛完全被畅快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