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去?」花解语重复了一遍,问道:「钻哪里?」周翔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啊。如果是寒潭,我已经钻过一次了。当时没头没脑的就这麽一个想法,我也不知道要钻什麽,然後就看见你了。」
花解语手指在桌边轻轻敲动,她说:「我还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针对你的。李魏让你回公司,公司这边这麽多问题……」
花解语话没说完,一张怨兽脸忽然飘了过来。两个人吓了一跳,怨兽兴奋的说道:「我发现阴阳眼的气场有变化!」
花解语和周翔对视了一眼,起身跟着怨兽过去。怨兽半个身子进浸没在阴鱼眼中,朝他们俩招手,说:「这几天一直没什麽变化,就只是个阴界出入口而已。就刚才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怨气涌动。但是很奇怪我吸收不了,我能感受到它非常多,非常强,但我碰不到。似乎他们只是从我这里经过一下。」
花解语眼珠转转,问道:「还有你吃不到的?」「对!」怨兽说:「就很奇怪。这些怨气好像跟我不和拍。我能感受到,就是碰不到,抓不到。」花解语阳气重,不能在阴界呆太久,北斗鼓沟通阴阳,灵物生物都能沟通,周翔凝神把手探进了阴鱼眼中。
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郁,过了一会儿,竟然有一滴眼泪滴了下来。花解语急忙把他拉出来,周翔猛地抖动了一下,睁开眼睛。花解语问他:「你怎麽了?」
怨兽两只手撑着自己惨白的脸,问道:「是吧,是有波动吧?」周翔扭头看着花解语,说:「好憋屈。」
「嗯?」花解语不明白,周翔说道:」我不知道是什麽,一种非常憋屈的感觉。它说的对,」他指指怨兽说道:「这些怨气外面有层屏障,就好像……」周翔想了想说:「就好像一辆列车,通过这里。」
「那憋屈又是什麽?」周翔摇摇头,说:「很难用文字描述,那列火车的感觉就是好憋屈。就好像看到了一群愁眉苦脸的人,他们每个都不开心。但是这种不开心,不是愤怒,不是伤心,似乎是那种有口不能言的感觉,我实在很难形容,就是觉得憋闷。」
「有口不能言……」花解语重复着,说:「你就是被这种感觉影响的,留了眼泪?」
「眼泪?」周翔这才抹了下眼角,还真是湿的,他有点囧,男人流眼泪还是在花解语面前……他说:「我没意识到。」
「还是怨气。」花解语说。「一列火车的愁眉苦脸的乘客,不是一个人的……」花解语忽然睁大眼睛问周翔:「这些怨气是不是被打包了,在运输途中?」
「打包?」周翔问道:「怨气还能打包?」花解语说:「假设有一个载体,它可以装载怨气,并且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去,而我们知道,100号下面是通向北海眼阴阳交汇处的,有没有可能这是运输的一段路?」
「什麽载体可以装载怨气还能运输……」
两个人异口同声:「怨气邮箱!」
………………
容小橘最近有些郁闷,她刚刚给一个她已经跟踪随诊四年的孩子下了诊断,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四年前,这孩子四岁。是幼儿园筛查,老师推荐过来的。这孩子的问题是没表情,语言发育迟缓。情绪容易激动,目光不与人对视,遇事大哭大闹,没有其他表达方法。
容小橘诊了半年,给出了结论——高功能自闭症。然而诊断後,随着这个孩子参与康复训练的日子增加,容小橘对自己的诊断产生了怀疑。
自闭症儿童的康复训练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可能反覆个几百次,几千次几万次孩子依然学不会。高功能自闭症儿童可能在某一方面表现出超常的能力,但在人际互动上非常难教导。
可是这个叫杨白杨的小朋友只三个月就开始将眼睛牢牢的盯在老师的眼睛上。一年之後杨白杨小朋友的各项评估名列前茅。有几项还超越了同年龄段的正常孩子。两年後,这孩子的互动成了康复机构的标杆,几乎就成了活GG。
杨白杨的妈妈,叫潘杰,是一个海归女硕士,金融专业。四年前她踩着高跟鞋,一身高管范儿的走进自己的诊室。跟儿子发育迟缓的状态不同,这位潘女士可以说是精英的代表。容小橘至今仍记得她听说「可能是自闭症」这五个字的时候一把拂掉了容小橘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
然而半年後,当确诊自己的儿子是自闭症的时候,她辞去了金融高管的工作,专心陪儿子康复。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白杨小朋友的能力开始突飞猛进。
潘杰辞职後情绪不太稳定,她跟容小橘谘询,会不会影响儿子。容小橘给了她肯定的答覆,并把自己的同事李大夫介绍给了她。那之後潘杰把儿子送去康复,自己就去李大夫那里做心里疏导。
然而没过多久,潘杰的丈夫查出了三高伴随心肌梗死。三个人的治疗费无法支撑,潘杰觉得自己差不多了,不再治疗,钱都花在丈夫和儿子身上。
经过两年的康复训练,容小橘每次给白杨小朋友看诊评估都在怀疑自己之前的诊断是否正确。白杨进步的太快了,快到他的表现完全就应该是一个正常儿童的速度,经过一年的观察和仔细评估,容小橘做出了推翻自己之前诊断的结论。
她觉得很愧疚,潘杰离开职场,杨白杨的爸爸重病,很有可能都是自己这个误诊导致的。虽然潘杰从来没有怪她一句,但是容小橘自己觉得非常难过。
现在午休,容小橘正一个人在院区晒太阳发呆,身边走过一个人,她拍拍容小橘的肩膀,容小橘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干嘛啊,吓死我了。」
李医生笑了下,说:「想什麽呢?喊你两声都没听见。」容小橘叹口气,说:「想白杨。」李医生秒懂,搂着她的肩膀拍了两下说道:「咱们精神科,诊断时间长,变化也多,误诊很正常。尤其是儿童期的高功能自闭症,本来就会随着孩子的成长,头脑的发展而产生不同的变化。这东西又不是肿瘤,核磁一下就能看出来,只能说白杨小时候可能发育的太过不均衡了,你别这麽高的道德感。」
容小橘揉揉眉毛,问李医生:「潘杰一直没再找过你?」李医生耸耸肩,说:「她在我这里的後期,恢复的挺不错了。毕竟家里三个人都病了,咱们医院诊费可是不便宜……」
容小橘点点头,跟李医生肩并肩回住院处。杨白杨这个话题起的有些郁闷,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心里就像绑了一块大石头。
就在这时,他俩同时听到一个熟悉的人的声音,那人说:「大夫?你说杨春城怎麽了?…………我现在马上就过去!我马上!马上!」
容小橘和李医生回过头,正看到潘杰一手提着食盒,一边把手机塞进口袋,飞快的跑过来。李医生急忙问道:「潘杰怎麽了?」
潘杰「呼」的一下跑过去,声音响在她俩耳畔:「大夫说我家孩子爸爸呼吸困难,让我赶紧过去!」
容小橘和李医生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跟着跑了过去。
第117章
潘杰的丈夫杨春城是一个建筑设计师,熬夜画图是常态。潘杰之前在金融行业上班,也是一个忙到脚不沾地的主儿。
两个人没孩子的时候还好,杨白杨小朋友一出生就翻了天。好在潘杰後来找了一个靠谱的育儿机构,孩子送去托管两口子总算都可以白天正常上班。结果没想到送进幼儿园的小白杨被筛查出了发育迟缓。
杨春城和潘杰吵了好几架,尝试了各种方法,最後还得是潘杰辞职。原本以为小白杨推翻了误诊,一家人可以回归正常,结果没想到杨春城忽然倒在了建筑现场。
那之後杨春城就办理了病退,成了医院常客。潘杰每天轮流照顾老公和儿子,精疲力竭。容小橘和李医生,一个是杨白杨的主治医,一个是潘杰的主治医,听到潘杰这麽说,两个人都觉得担心,一起跟到了心内科去看情况。
情况就是很不乐观。杨春城正在抢救室里被抢救,潘洁拿着病危通知手直抖。她对容小橘说:「他三高,白细胞也高,我们最近正在积极的稳定指标,准备手术。一直都挺好的啊,怎麽突然就……」
她把头埋在手掌里肩膀微微抽动。李医生坐在她身边,轻声问:「你感觉怎麽样?现在一定很难受,需要我为你做点什麽吗?」
潘杰自顾自的说:「我昨天还跟网友说,这几天的指标看着都很好,很快就能做手术了……」李医生说:「明白的,我理解你的感受。」
潘杰摇着头说:「不,你们不明白!他说让我想想我的艰难,我就能挺过去,我太难了,可是可是,我怎麽挺过去……」
「春城说让你想想你的艰难?」李医生问。
「不是,不是春城,是网友,他说我想想我遇到的困难,绝望会给我力量……」李医生怔了下,她扭头看看容小橘,两个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绝望会给人力量……」虽然说恐惧的确会激发人的求生本能,但不是这麽个用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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