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妄没有回答,但神识空间里的黑蛇突然缠上杏树——她能清晰感受到冰凉的蛇鳞如何摩挲过树干,如何将树身每一处纹理都丈量得清清楚楚。
当蛇首蹭过最细嫩的枝桠时,甜杏突然弓起腰背。
雾气开始凝结成露,滴滴答答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黑蛇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神识化形的脸颊,郑重而亲昵。
“这不算什麽,我本来就不是妖,但你不行,”巨大的蛇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你的妖丹再不止住力量外泄,你会死的。”
“再说了,你想要的话。。。。。。”邬妄轻轻地笑了,“我这颗心也给你。”
“都给你。”
黑蛇突然仰起头颅,从七寸处裂开一道金线。甜杏眼睁睁看着它衔出一枚跳动的赤色妖丹,那妖丹表面布满细密鳞纹,每一下搏动都震得杏树簌簌发抖。
“师兄!你疯了!”甜杏的惊叫在神识空间里荡出层层涟漪。
她伸手去挡,却见自己的杏树根系突然暴长,正自发地往邬妄的妖丹里扎,如同渴极的旅人遇见清泉。
邬妄的闷哼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雾气突然变成了浅淡的红色,甜杏翕动鼻子,嗅到了铁锈味——是血,他的神识在流血。
可缠着杏树的蛇身却收得更紧,鳞片间隙渗出透明的液,将树干浸得湿漉漉发亮。
“停丶停下。。。。。。”甜杏去掰腰间的蛇尾,只摸到一片突起的逆鳞。
她无意识地用指甲刮了一下,整个神识空间骤然收缩。
黑蛇痉挛着弓起身子,被她碰过的逆鳞竟脱落下来,露出底下粉嫩的新生鳞片。(这是蛇类正常的蜕鳞噢~)
漫天金雨中,黑蛇重新化作人形,眼角还残留着些许鳞片,剑眉星目,鼻梁上一点红痣——是徐清来的模样。
尽管模样熟悉,甜杏却觉得他的神魂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陌生得令她不安。
她往後退了两步,正想说话,却见对方突然单膝跪地,冰凉的手指捧起她神识化形的足尖。
“甜杏儿。。。。。。”邬妄的唇擦过她并不存在的脚踝,眉眼弯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永远。”
——
“师叔!”明玉衡咬牙,“你疯了!”
疯到不惜发动妖潮,以修真界新锐们的性命为祭品!
其他宗门的弟子尚且不论,明月仙宗弟子们的性命,难道他也不管不顾了麽!
她仍记得,方才甜杏带着徐清来离去的下一瞬,天穹骤然撕裂,一道猩红血痕横贯千里,如天神泣血。
刹那间,整片天地都被那妖瞳映成了血色,云层如沸水般翻涌,无数妖兽从裂缝中倾泻而出,遮天蔽日。
它们的嘶吼声汇聚成震耳欲聋的浪潮,连空气都在颤抖。
“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
“我疯了?”王敬哈哈大笑,“师侄啊师侄,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仙骨的好。”
“你以为十九年前那场围剿,徐清来是怎麽活下来的?就连青云那家夥,号称天下第一人,还不是死在了围剿中?”
“没有仙骨,徐清来连屁都不是一个!”
“杳杳,”王敬转过头,和蔼地看着被绑着的钟杳杳,“从小到大你最乖了,来,告诉师伯,徐清来和那只杏树妖去了哪里?”
钟杳杳咬着牙摇头,“师伯,我也不知道,你丶你还是快点收手吧!”
“只要你及时收手,大家一定都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