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在梁王府中茍且偷生这麽些年,要麽便是认命了,只想活着,要麽便是想寻机会报了这血仇。
这个古康说是被陈毓的人活捉来的,来时也没怎麽用刑,身上虽是有伤但是明显没有旁边的赵淳那般严重。
此时他朝祝琬看过来的目光灼热地令她心悸。
“祝姑娘,方才听你一开口,便知道你不是蠢的,若您和那位将军能答应小人一事,小人愿以性命报答二位恩情。”
“你要杀梁王?”祝琬并不意外。
“是。”
古康半跪着面向祝琬。
“我本名作张君佑,我家的事,京西郊的老人全都知道,梁王有恃无恐,从来也没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
“这麽些年,他不过就是想看我奴颜婢膝,当讨好于他的一条狗,我顺他的意,无非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他眼底燃着希望,好像只要祝琬答应了,他的血仇便能得报。
祝琬沉默片刻,声音虽轻,但却极坚定。
“你的事很值得同情,在你的故事里,梁王也确是该死。”
“但是张……张君佑,你找错了人了。”
“我不是叛党,也无意卷入叛乱之中。”
“我帮不了你。”
说完,祝琬没再看地上的二人,带着青山和言玉转身出了帐篷。
帐内气味并不太好,走出帐篷,祝琬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强忍着胸腔翻涌着的不适,偏过头正要吩咐青山什麽事,馀光里便瞧一旁的陈毓。
他背对着她。
望着广阔无际的平原一动不动。
火把燃得只剩下细弱的火苗,带不起什麽光亮,背着月色,他的身影被映成一团模糊的暗影。
祝琬想了想,让青山和言玉在这边等着,自己朝着陈毓走过去。
“故事听完了?”
听到她走近的声音,陈毓也没回过头。
“……”
他这一开口,不用问祝琬也听出来了,方才那个梁王府的内侍所说的事他本来就知道。
实则祝琬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走出营帐时,她当真是认为那个古康并没有把自己那些事告诉陈毓他们的人。
“也是,你带来的人,自然是会问清楚的。”她喃声道。
陈毓似是笑了,但话中却听不出笑意。
“他方才那些,可没跟我说。”
“但梁王府那些门客,我都让人去查过。”
说到这,他低笑了下,再度开口,语气便带着几分讥嘲。
“对这些人,怕是连景钦自己都没我知道的多。”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祝琬仍是不大习惯他直呼梁王的大名。
景是当朝国姓,民间便是同姓景,当时也会去避讳,户部对此是有规定的,而平时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便不会直呼皇族之人的姓氏名讳。
这麽些年,祝琬都从未从谁口中听过这个姓氏。
这会每次听陈毓提到,都觉着莫名刺耳。
“所以古康说的那些事,确是发生过?”祝琬忍不住问道。
闻言陈毓转过头看向她,那双眼暗沉沉的,瞧得人心慌。
“你不是不信我,这才自己去问?”
“现下又问我做什麽。”
“……”
祝琬的心思被他道破,难免有点底气不足。
“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不说。”
她忍不住仰头看他一眼。
“我也并没有特别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