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装得再柔弱无辜,心底恐怕早把自己问候了个遍吧。
她伸手轻推了一下镜框边,表情凝固不动,漠然问道:“你害怕我?”
这句话问起来并没有那么走心,也并没有那么多不解,反而是很漫不经心的一句陈述句。
看似疑问,却在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这个小丫头,表面上装得多恭敬,心底都压着一股叛逆。
“……”秦淑月没有回答。
怕?为什么要怕她。
她只是怕自己会被赶出去,因为某次无心而被她记恨,从而被学校劝退罢了。
或许从根本上来说,她怕的还是她。
可又不是她。
只是她手中的权力。
她轻点头,低声乖顺地垂目笑道:“祝小姐声名在外,我自然敬服。”
说完这句话,秦淑月的心中泛起一阵疲惫,她轻轻抬头瞄了一眼输液架上正在缓慢向下滴的葡萄糖。
而祝令仪却在听到答案后轻轻一勾唇。秦淑月分明在逃避她的问题。
嘴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她这张完美清冷的脸上更添一抹冷艳。
凑近看,如雕塑一般的脸上郝然写了两个大字。
蛇蝎。
却美到恍无听闻。
幽默沉静的一双眸中缓缓掀起一层波浪,又极快淹没下去。
好似要将眼前的小人深深吸进自己的漩涡中。
“那你知道,对我不敬的惩罚是什么吗?”
祝令仪云淡风轻轻吐出这句话,就像云朵轻吹出一阵风,却让地上的生物乱了分寸。
“秦淑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的规矩。”祝令仪的神色并无变化,语气也没有一丝加重,甚至连神情还是那么云淡风轻。
听起来不像是问罪,倒像是问客人要不要来碟糕点那么轻松惬意。
祝令仪对这种自己制定的规则被人频频打破的失掌控感,令她从心底升起深深的厌恶。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攥在手心里的囊中之物随时会离她而去。
这让她感到很不爽。
秦淑月的脑子里却越来越变得一片混沌。
甚至有些乱糟糟的。
从看见祝令仪的那一刻,秦淑月的脑子就乱了。
心中忽然生出各式的恐慌,甚至让她一度不敢与她对视。
头有些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引起的。
对祝令仪问出来的话她也无心思考。
她头疼得厉害。慢吞吞躺下后又把被子往身上一盖。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后背。
一室突然静默了那么一瞬,只有输液袋缓慢滴落的声音落在祝令仪耳里。
祝令仪坐在凳子上交叠着的双腿一时间猛地跌了一下。
她……这是被无视了?
好像狮子精心舔舐好的毛被无知的人类一剪刀全剃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秦淑月的后背一瞬。
紧接着她突地一下站起,愕然中带着一丝愤怒往秦淑月床边走去。
这个女人,真是……
正当她要发作,门口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佣人在门外低着头,温顺地请示她:
“小祝总,您的私教已在一楼的书房等候,请问您现在要上课吗?”
祝令仪捏了捏拳头。
咬牙切齿地扭头看了一眼输液袋上的所剩不多的葡萄糖。
病人。
秦淑月是病人。
她不能趁虚而入。
这是她为自己立下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