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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我认真起来自己都害怕说说 > 第192章 鸿渐于陆10 娑婆不再是你的牢笼(第2页)

第192章 鸿渐于陆10 娑婆不再是你的牢笼(第2页)

虽然状况离奇,但这里确实流动着他们最为熟悉的灵息,必定是娑婆无疑,可眼前的景色又别有一种诡谲气象,仿佛混沌初开,尘埃未定,金木水火土尚且野性难驯,万事万物都还在孕育丶萌发丶生长,而这幅世界绘卷也才刚刚着下第一笔,那无数波澜壮阔的故事便待由此开始。

路潇下意识地想确认冼云泽的位置,却在扭头的中途突然停住动作,然後生硬地别回了头。

数分钟前的宣示犹在耳畔:但我也绝不怯懦……

路潇泄尽心气,已经没办法继续动手了,但放弃这个对她来说唯一圆满的结局後,又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冼云泽,最後她既没能给他永恒的自由,又辜负了他的信任,算是把这辈子唯一不能搞砸的事情彻底搞砸了。

输得太难看了,无话可说。

她沉默着,静静等待冼云泽逃走或者爆发。

结果他既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只是近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下拉,用坚定的态度逼她放下手里的武器,她顺着力道松开五指,刀剑一并落下。

忽然无故风起,尚未落地的长劫被卷携高飞,轻巧得好似一片羽毛,随後重刀竟真的褪去了冷硬的金属色泽,从幽邃的刀身里生出了纤长的羽丝和透明的羽管,逐渐转化为一支真正的黑色翎羽,可下一秒,这片翎羽便被轻风送入云端,消失不见了。

现场只剩下一把骨剑孤零零坠地,发出清灵的撞击声,这声音脆得奇妙,路潇突然意识到自己脚下踩踏的并不是冰面,而是毫无杂质的水晶地砖,山坡上阶梯一般的浮白也不是云,而是无数殿堂的白玉高顶,原来视野之内的壮景竟然是一片人工打造的摩天广殿,而他们当前身处的地方,则位于这片殿堂的最高层。

风速转疾,楼群忽如云烟飘摇,似海市蜃楼要被大风吹散,短暂的雾化之後,楼阁却又重新固化,只是材质从玉石变成金属,颜色从白色变成金色,形制从没有雕饰的平顶变成了花纹繁复的尖顶,简洁的石砌建筑变成了奢靡的宫殿。

路潇两人也在宫殿重构时被传送到了建筑最深处。

这里雾霭蒙蒙,空气里缭绕着奇异的香气,似是春日里朝阳初升,百花上的晨露挥发成雾,身处其间,一呼一吸都觉自然清新。

而这金色殿堂的正中央,突兀地横置着一张长案,长案远端隐没于雾气,看不出详细,近端则坐着一位仙姿玉质的男子,他宽袍逶地,斜靠着座椅扶手,掌心托着一朵盛满琼浆的兰花,正怡然自得地饮酒。

长案的正下方,与路潇两人相对的位置,还站着一个持剑的陌生男人,他看上去有些惊慌,还有些尴尬,好像一只被人从巢xue里抓到日光下的夜行动物,突兀地直面了猎户的枪口。

此情此景似曾相见,路潇一眼认出座上人是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冼仙君,她也又一次遭遇了在“门”内的状况——不管如何行动都离不开原地,更无法靠近眼前所见,一切法术和力量都失去了效果。

冼云泽不明详细,本能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没关系,那个人——”她顿了顿,吐露道,“是去留山的冼仙君。”

路潇的声音并不低,但冼仙君仍只是和陌生人四目相对,他们似乎都听不见她的话,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冼仙君对男子说道:“你身负凶器潜入神殿,实属无礼。”

男子自知不敌,便盘膝而坐,把匕首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想不到异界的神祗竟然有如此伟力,一呼一吸,可使天翻地覆,万物生灭,而我连对抗祂都无从着手,此行是我自寻死路,既然被你抓住,随你处置也就是了。”

“我不过是来陪上神喝酒的客人,处置你做什麽?”

“难道不是您施展神力拘我至此吗?”

“我请你来只是出于好奇,想问问你有什麽理由背信弃义,又为什麽要恩将仇报呢?”

男子摇了摇头:“贪生怕死之辈,不值得您究其详细。”

“我观你修行不浅,天生有如意延年的福运,如今自寻死路,何来贪生怕死之说?”

“我所贪不是一人之生,而是苍生之生。”

“苍生。”冼仙君转动掌中兰花,垂目复吟这两个字,随後再问,“你持自在修的法门,本该视苍生如口中粟,现在却要为粟米舍弃自己的生命,这是什麽道理?”

男子眼神迷茫,似也困惑于此。

他回忆般讲述着来到这里的缘由。

“我原本是淲河谷的祭司,执掌一地的战争丶耕种和祭祀。受任以来,我从不敢懈怠,总是诚惶诚恐地通过骨骼丶草木丶玉石进行占卜,然後遵循占卜的结果,在隆重的仪式上杀死祭品,用以取悦祖先和神灵,愿祂们赐福给土地源源不竭的生命力,赐福战士勇猛并胜利,赐福城池远离不可预知的灾祸,赐福建筑丶生育丶出行丶捕猎等一切事宜都吉祥顺利。

我自己也通过祭祀获得了超凡的力量,一日比一日更接近我所祭祀的神灵,我清楚地知道,我死後也将魂归祖先之所,成为被祭祀的一员,我的後裔们会像我侍奉祖先一样,用千万牺牲的血肉取悦我,继续增长我的修行,终有一日,我将在那冥冥处化身为神,获得我所追求的永恒。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

冼仙君平静地听他说完,继续问:“这确实是一种自在修的法门,那你为什麽不安居故土丶恪守本业呢?”

男子垂落视线,回忆起多年前那场难以理解的事故。

“五年前,我主持重修祖庙,照例要在动土前进行占卜,卜象选中的主祭品是一个老贵族和他的家族,一共四十六口人,此外还有两百个战争中俘获的奴隶,一百头猪牛羊,以及一些专门用于祭祀的礼器,一切牺牲和物品都已齐备,祭典本应该非常顺利,然而我自己却出了问题。

我忽然不能接受死亡了。

那一夜,我在专门为祭典搭建的大屋里磨砺着刀具,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哭泣,我听惯了惨叫丶哀嚎丶求饶丶咒骂,对我来说,这些声音和风啸一样寻常,谁会试图理解风呢?可是那一天,我竟然听懂了风的恐惧。

哭声把祭品的恐惧灌进了我的脑子里,就像那惨叫是从我口中发出的一样,于是我也开始痛苦,我不能忍耐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于是走出茅屋,迫不及待地割断了祭品的喉咙。但世界仅仅安静了片刻,然後我就重新感知到了笼子里每一个人牲的恐惧之心,不止于人,还有那些待宰的牛羊,干涸河道里的鱼,蛛网上挣扎的飞蛾,火堆里蠹木爬出的虫……我一听见他们哭,就感觉到了他们的苦痛,我看见他们挣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抽搐,我摸到手里滴血的刀,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也断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并不是经由哭声得到了这种痛苦,而是……我理解了他们。

我被迫一同体验了凡我所见丶所未见丶所知丶所未知的一切娑婆衆生对死亡的悚惧。

此种弥天恐怖,非我一人可以承受,可我又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请您告诉我,我为什麽会这样?”

冼仙君徐徐道来:“自在修生于无情道,本性无情无欲,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掠夺衆生灵息为己用,你如今蘖生情欲,始知爱恨,不能再心无旁骛地杀戮了,恐怕难以继续自在修的法门。但这和你来行刺上神有什麽关系呢?”

男子闻言恍然,终于解开了困扰日久的心结,于是也不吝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这样卑微的生命,如何能承载得了娑婆衆生对死亡的恐惧?当我忍无可忍之时,忽然意识到一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衆生死後尚有归处,可上神收回神力丶娑婆湮灭之日,世间衆生都要魂魄飞散,这是比死亡还要彻底的消失,我连衆生之死都不能承受,要怎麽承受那彻底的灭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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