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天来,除了在深夜独自抹两下眼泪,田歌从没在其他人面前哭过。
他一下扑进秦雄的怀里,抱紧他,控制不住地哽咽。
如果田歌嗓子能发声,那他现在一定是嚎啕大哭,身子都跟着颤抖不止。
秦雄被扑得往後小退半步,双手滑稽地张开着,没落到怀里那人的背上。
鼻尖萦绕着一丝淡香,是怀里那人身上的味道。
路旁的马儿没栓,但也没跑,悠闲地吃着路旁的草。
“好啊,你还好意思回来?!”田二拳头都捏紧了,无奈田歌把秦雄抱得紧,他没法伸手去给秦雄一拳。
田歌胸膛一抽一抽的,就着环抱着秦雄的姿势,擡起通红的一双眼去看秦雄,伸手去抚他额头的白布。
-----你怎麽了?怎麽受伤了?
熟悉感充斥着秦雄的脑子和身体,眼前所有的场景,都在告诉他,面前两人跟他的关系不一般。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後脑勺又开始胀着疼。
骑马路过匆匆一眼,只是看着路旁那小哥儿的背影,秦雄便鬼使神差地停了,看他呕得难受,又鬼使神差地把腰间的水囊解开,递过去。
秦雄僵硬地把手放下去,试探着轻轻落到怀里小哥儿的腰间。
这样轻浮的行为,绝对是要挨打的,保不准还得因为青天白日耍流氓被告进官府。
但他的感觉却那样熟悉,好像已经将这个动作做过几百上千次。
好瘦,那腰他好像一手都能握得过来。
“别哭了。”看怀里的小哥儿没有制止他的轻浮举动,秦雄又伸出手,给他把脸颊上的泪痕擦一擦。
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睫毛上沾着泪,那样委屈地望着他,心疼地看着他脑袋上的伤。
这个小哥儿不会说话。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时候学会的看手语。
这样的纵容和亲近,身体的丝毫不排斥,秦雄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的想问的话是那样混账,可他又实在没法确定。
“你。。。。你是我夫郎吗?”
田歌是个聪明的小哥儿,只是一句话,没有任何过程,他便全明白了。
鼻梁骨突然酸胀得快要炸开,刚刚消停的眼泪又盈满眼眶,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怎麽都想不到。
秦雄把他忘记了。
。。。。。。
海成县,小旅馆二楼房间里。
-----我看看你的伤口,我轻轻的。
“没事,不疼。”
秦雄有些拘谨地坐着,田歌站在他身後,伸手触摸他的後脑勺。
知道“田歌”就是眼前的人时,秦雄心里那股紧迫的焦灼感一下就消失了,他也不急着再回清水县。
原来田歌就是他的夫郎。
秦雄下意识觉得这很好。
“田歌”是他醒来几日後,唯一想起来的跟过往有关的名字。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经历的缺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只知自己夫郎是田歌,却还没有确切的实感。
好像骑马赶路的时候他还是个愣头小子,转眼就已有夫郎抱他牵他摸他了,心里悸动着,但秦雄忍着没露出异常。
田二坐在一旁,插不进两人的氛围里,他把一杯茶水仰头灌了,喝茶喝出了闷酒的架势,暗骂了一声操蛋。
知道秦雄是遇到山匪,脑子挨了一闷棍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心里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但就是憋屈。
怎的白家的人没忘,把他们小歌儿忘了个干净。
娘的,他小弟肚子还揣着秦雄的崽儿了,当爹的已经把崽儿他娘都忘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来到海成县的时候,郎中已经关门了。
田歌也只能从外头看看,不敢拆开秦雄的布带,可瞧着那隐隐渗血的布带,心里酸楚得厉害。
这可是伤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