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缓声问他:“歌儿,发生什麽事情了,你跟哥打手语,二哥给你做主。”
旁的人说什麽,田歌都没那麽伤心。
但大嫂和二哥一安慰他,田歌就觉得胸口酸疼得厉害。
眼里又泛上来一眶泪,田歌撑着不让它落下来。
他把嘴巴抿紧了,拉着二哥的手,自己站起身。
没有人敢催,却又都在等着田二把田歌的手语翻译出来。
没曾想,田歌突然转身,决绝地朝着河的方向就要跳。
人群一片哗然。
田歌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腾空了。
他被二哥有力的手臂捞了回来。
“哎呦,看把田歌逼成什麽样儿了,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了。”
村里的张婶子出声,“田歌,你把委屈说出来,大夥儿自然能给你撑着点,命没了,那才是真的什麽都没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欺负哑巴不会说话,让人把命都豁出去不要了,还能是什麽好事吗,有的人,说话做事还是要凭良心。”
“就是,人命关天,田歌多老实一个孩子。”
。。。。。。
“你想干什麽?!”田二一时气急攻心,管不了看热闹的旁人。
田二掐着田歌细瘦的两条手臂,面对面怒斥,“爹娘怎麽教你的?遇到事情了寻死觅活就能解决吗!在我面前你还敢跳河,你等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田二一顿说完,再看弟弟。
田歌眼睛红得兔子一样,抿着嘴,眼里始终挤着一眶泪。
平日里讨喜的一对儿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田歌从小就乖巧,因为是爹娘老来子,跟他和田大差好多岁。
又因为天生哑巴,也没什麽玩伴,总是一个人玩。
蹲在墙角看蚯蚓拱土都能看一下午,不哭也不闹。
一眨眼就长大了,五官长开了。
秀挺的鼻子,跟娘一模一样,出落成了村里最好看的年轻小哥儿。
至少田二是这样认为的,村里没人比他弟弟好看。
现在弟弟被人欺负,落了水,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发青,手也冰凉,差点没命。
还要被那不安好心的寡妇傻子一家,侮辱清白。
到底是受大委屈了。
“歌儿,你别哭,二哥知道你伤心了,你跟哥说,哥一定替你讨回来。”田二用衣袖干净的里侧,给田歌擦眼泪,放轻了声音,“爹还在家里躺着,听到你出事了急得不行,你这样做,爹要是知道了,他该多伤心啊,是不是?”
爹病倒了有一段日子了,就靠着药汤续命,现在已经下不了床。
田歌眼里的泪,终于还是没憋回去,滴答几颗落了地,他冲着哥哥点点头。
然後,田歌带着二哥,去看他早就写在地上的“遗书”。
田二和村长都不认识字。
村长吸了一口焊烟,朝村民堆里望,找会识字的人。
“我会认字。”
陌生的声音一出,大家都看向边缘位置的秦雄。
田歌也看过去。
他今天第二次仔细打量秦雄。
看到秦雄脸上让人不可忽视的那道狰狞的疤,始终不茍言笑的严肃神色。
还有,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秦雄直直地朝他看过来,好像能看穿他。
田歌被大嫂揽在怀里,他转过头,避开了秦雄堪称锋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