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越是顺利的时候越代表你可能走上了别人布置好的道路,庄央对这件事有着深刻体会。因此,当他来到没有任何阻拦,连门都敞开着的资料室门口时,前所未有地産生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再次向其他人发送了信号後,仍然没有得到准确的支援回应,看来那几个人是一定要等到他确认了金库的具体位置或者出现意外才会下来支援,庄央在这只队伍里实在不具备任何话语权,只有继续深入和放弃两个选择。
这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他会是最有可能第一个接近原型剂的人。他费尽力气混入这次的雇佣行动只不过是为了雇主提供的原型剂的详细位置信息,他其实一点也不盼望这次的行动真正成功。毕竟能了解到原型剂效果的人,很难不産生研究和实践的欲望。
庄央很早就已经想好,一旦接触到那支血清,只要有一丝落入他人手中的可能,他一定会立刻砸碎,哪怕这样会使他再也没有获得治疗的可能也无所谓。
庄央举枪紧贴着门边掉灰的墙面,耳边清晰地传来了某人移动的脚步声,而视线里只有一个人,背对着他的方向站在某个柜子前。
能这麽大摇大摆开着门在通往金库的资料室里活动的人,会是那间金库的主人吗?庄央听见自己耳膜急速鼓动的声音。
很快,一阵沉闷的震动传来,连庄央所在的墙壁也能清晰感受到某处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动静消失之後,原本再普通不过的陈列柜的位置上出现了一道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铁栅栏。
那後面一定就是金库的所在。对于金库外的防护和安保系统,庄央所知道的仅仅是那个领头口中的‘严密’二字。贸然跟踪恐怕很难有好下场,不论是巡守的警卫还是可能存在的警报系统都会让他立即陷入绝路。
可他又实在不愿意放弃这麽好的机会。电光火石之间,庄央决定铤而走险,挟持眼前的这个人进入金库。
房间内的人因为办公室门关闭的声响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用枪瞄准了脑袋,这个人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害怕,反而露出了喜悦远胜过惊讶的表情。
“池非?”再让庄央猜一百次他也不会想到门後之人会是池非,“你怎麽会在这个地方?”
“你为什麽,我就为什麽。”池非的语气既熟悉又轻松,让庄央下意识地放下心来。
“可你到底……”那个前不久刚刚告诉他已经逃出西区的发小重新出现在眼前,甚至比所有人都要先一步找到了金库的位置,庄央脑子里的疑问多到无从问起。
“跟我来。”池非没有要回答任何问题的准备,他终于打开了铁栅栏,丝毫不顾还被人拿枪指着,头也不回走进了黑暗的甬道。
见到发小的这张脸,庄央的第一反应永远会是信任,压倒其他任何情绪的信任,他当然不会注意到对方异乎寻常的放松,放松到像是很熟悉这个地方,也不会想到发小一次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出现背後所串联出的那一种可能。
甬道的尽头是一段向下的铁皮旋梯,庄央走在池非之後,就这样向下大约十几米之後大约来到了地下室一样的地方。这里的光线很差,也许是故意不加装照明,总之庄央的视野里忽然失去了对方的身影,却依稀能看到金库大门的形状。
“池非?”庄央不由往前找,他很少有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放松警惕的时候,偏偏对方是他信任的发小。
没走两步路,庄央就被人从背後袭击,由于没有防备,巨大的冲击力使他重重正面栽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滑了出去。
池非这时从他的前方现身,缓步踢远了那把枪:“小心点,他可不好对付。”
“是。”
馀光中至少有两个人,应该是原来就守在这里的金库安保。
庄央的後背随即被人恨恨踩住,丝毫动弹不得,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胸腔爆发,他用力到额头鼓起骇人的青筋,却也只能把脸从粗糙的地面擡起一点。
“为什麽这麽对我?你根本不是池非对不对,你凭什麽利用他的样子?”
‘池非’蹲下身来,用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脸,表情之阴狠,是庄央从来没有在这张脸上见过的。
“你以为我这麽愿意顶着这张脸和你演老友重逢啊?”
“你到底是谁,池非呢?”
“我就是我,咱们也认识这麽多年了,你现在说这话可真有意思。”
‘池非’不知何时从他身上抽走了电击枪,电流的滋滋声和不断窜起的火光令人胆寒。
庄央却是退无可退:“池非绝对不可能给洛伦佐卖命的,你们把他怎麽了?”
“反正事到如今就告诉你吧,如果你问的是当年十四区那个小孩的话,他很多年前就试药失败死了啊,我只是因为长得像才被洛伦佐找来监视你的,你满意了吧。”
电流加身的一瞬间,身体烂泥一般软了下去,附赠的是清晰贯穿全身的难以言喻的疼痛,庄央很想要挥拳,但刚刚通过电流的肌肉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只能狼狈地在趴地上。
“要说起来,我用这个名字可是比他更久,凭什麽说我不是池非呢?”
‘池非’笑得充满恶意和嘲讽,他毫不费劲踢开了庄央的胳膊,再次打开了电击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