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想赶回来的,陶枝叫他明天再说。大晚上的劳碌奔波,一把年纪也不嫌累得慌。
程晙最近在忙新项目,天天早出晚归的,陶枝好些天没见到他了。而且男女有别,他也不方便照顾妹妹。
四下里一片沉静,陶枝陷入无尽的後悔当中。
她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到外人的手中,自己反而掉以轻心,以至于酿成今天的惨祸。
她生的这四个子女,就像之前的程晖,差点没把她给气死,她都没舍得打他一下。她和老头子的教育方针,是既不打也不骂,做错了就和你讲道理,把事情揉开了丶掰碎了那样去分析。如果还是说不通,那就让事教人,自己吃过亏,才知道父母不会害他。
陶枝也痛恨自己,程曼在这个学校,都读了一学期了,她竟然一次都没去看过她。正值高三,别的家长都如临大敌,全方位做好後勤,恨不得天天给孩子滋补,就希望孩子能一心学习。而她呢,什麽都没做过,把一栋破房子,看得比程曼还重。
想到这里,陶枝擡手给了自己两耳光。
在这个世道,是个人都会看人下菜。程曼是转学来的,给人感觉就无人可依。柿子都挑软的捏,她又强行帮人出头,人家不得从她身上找回场子?
早在程曼被辱骂时,她就应该提高警惕。可惜当时,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她觉得学生嘛,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结果就是,她捧在手心的宝贝,被人打到生死未卜,像被遗弃的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无人搭救无人搭理。陶枝都不敢想,要是她再晚一步,程曼的下场会是什麽?
通过血淋淋的教训,她才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晚太晚了。
陶枝任由眼角的晶莹滑落。
另一方面,怒火在焚烧,排山倒海的,烧得陶枝的血液都在在沸腾。
冤有头,债有主,陶枝把这一切,深深刻在自己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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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被人叫醒的时候,趴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在这之前,他刚从河床上来,挖了一天的沙子,冲了澡後他倒头就睡。
他现在和朋友合夥,开办了一家砂砖厂。人手不够的时候,老板是哪里需要就到哪去。今天,挖沙的设备到了,工人却请假没来,程晙就只好自己上了。
当然,他们已经办好了《采矿许可证》,是在许可范围的河道挖的砂。
对于初创的小厂来说,这是控制成本的最佳方案。
程晙迷迷糊糊的,拿过话筒说:“喂?”
于思飞舒了一口气:“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程晙打了个哈欠:“什麽事?”
“你爸打了几个电话来店里,听声音好像是有什麽急事。”
程晙一激灵:“我爸?”
“对,你爸。话我带到了,我这忙着呢,你赶紧回电话,我就不多说了。”于思飞啪一下挂断电话。
程晙先去泡了杯茶,再慢悠悠给他爸打过去。
“老爸,你找我?”
程向前一开口就是王炸:“你妈说程曼进急救室了。”
“什麽?”程晙惊得跳起来,杯子和茶啪嗒掉下,碎片散落了一地。
“爸,你慢点说,程曼怎麽了?都跑急救室去了,老妈怎麽没给我电话?”程晙顾不上湿透的裤子,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你妈说是被人打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我一天都没找到你,你让你妈上哪找你去?”
程晙默默的记下,回去他就买手机。
他一看天色,这天都黑了,“爸你告诉我是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赶回去找老妈。”
半夜的时候,程晙赶到了。他带着一身星光,还有一身的潮气,去找了张折叠床,就躺在门边的位置。
留院观察这期间,程曼半步都离不得人,就担心万一有个什麽状况,有人守着就能及时通知医生。
程晙躺下问:“妈,什麽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