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见扬古泰回来?了,自是高兴,叫厨娘端了膳食过来?,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又搬了椅子出来?凑数,石桌旁边只有两个石墩子,自然不?够坐。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歇了,月亮爬上?了中间,银辉泼洒在青瓦上?,连院角那?株桂树的细枝都染得透亮。
扬古泰洗漱好?出来?,他?穿着一身石青杭绸外褂,织银线云纹杏黄宁绸袍,暗线绣缠枝兰草,腰系月白丝縧,挂着兰草的双荷包,看起来?既有贵气,也有年轻的朝气。
宝瓶已经端了扬古泰爱喝的酒过来?,放在一旁的长几上?,这个长几是特意为了摆菜,搬出来?的。
扬古泰指着酒说道,“这是京城带来?的菊花白,陛下赏的,用菊花和枸杞浸的,入口绵。”又指了另一坛粗陶封的,“这是本地的郫筒酒,您也尝尝。”
崔越也坐了下来?,打开酒闻了一闻,倒出来?,琥珀色的酒颜色就很好?看,一股子酒香味,弥漫开来?,“好?酒!”
崔越不?止喝江南的酒,也喜欢喝北方的。
扬古泰对苏敏说道,“阿敏,今日佳节,你也喝一口?”
“我喝李子酒。”苏敏只喝果酿,是李子酒,酸酸甜甜的,她拿起一个月饼吃,咬开一角,忍不?住说道,“阿泰,就是这个味儿。”她又尝了口豆沙的,甜而不?腻,正合口味。
在宫里的时候老嫌不?好?吃,到了这会儿吃起来?,居然有种怀念味道了。
苏敏给扬古泰倒了一杯酒,扬古泰高兴的看着她,月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亮如寒星,“可是难得喝到阿敏倒的酒。”
“你就贫嘴吧。”苏敏瞪了扬古泰一眼。
扬古泰嘿嘿笑,目光里都是情谊,一旁崔越瞧着,满心的羡慕,曾经,自己?也是这般的吧?
三?人边吃边聊,晚风带着桂花香拂过,连空气中都浸着惬意的暖意。
***
琉璃盏映着光,将?汉白玉阶照得恍若瑶台。
畅音阁前庭设宴桌,御膳房呈上?赤金龙纹盘,里面盛着昆仑鲍脯,天山鹿筋等八珍,还有许多珍馐美食。
太皇太後着凤袍,受衆人朝拜後含笑赐宴。
这一日,几乎宫中的人都在,皇後赫舍里氏抱着承佑皇子坐在东首,云缎朝服衬得她姿容端丽,只是当她的目光扫到下面的张氏,特别是她怀中的小公主,心里忍不?住生出恨意来?。
小皇子瘦弱,头发也有些?稀疏,可是小公主却?很健壮,挥舞着藕节一样的手臂,眼睛像是黑玛瑙一样,瞳仁乌黑,大?而明亮,这会儿正四处张望,似乎在研究身边这些?人是谁,非常聪慧机灵,她头发已经长了,软软的趴在头皮上?,应该是有点自然卷,显得孩子更加的可爱了。
她想起来?宫里的传闻,说是小公主和皇子八字相冲,她特意找人算过了几次,还真是有些?不?对盘。
那?之後小皇子的身体羸弱,时好?时坏,这才入秋,已经得了两次风寒,她心都要?给操碎了,但是她只是跟皇帝提了一句,是不?是两个孩子八字不?合,就被?皇帝训斥了一顿,後面的话,她是如何不?敢说了。
下首坐着钮钴禄氏,乌雅氏,那?拉氏,佟佳氏,张氏则是抱着小公主坐在西侧。
宫里没有承宠的几个妃子,看着这俩孩子,嫉妒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无奈皇帝不?入後宫,她们也无可奈何。
妃嫔们云髻珠钗交错,笑语间胭脂香与龙涎香缠绕,一切都显得其乐融融的,太皇太後满足的对皇帝说道,“陛下,你以後还是要?多多开枝散叶才是。”
皇帝低头应了一声,倒也没说别的,太後扫了一眼皇帝,低头继续喝茶,只当没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丝丝不?愿。
她可是太懂了,当初顺治爷不?就是这样?
当然,这会儿皇帝可要?比顺治爷孝顺多了,但是那?眼神错不?了,她想起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是该感激太皇太後的提携,让她能当上?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还是要?去恨……顺治爷对她的不?喜完全来?至于对太皇太後的不?满。
甚至新?婚之夜,也对她多有辱骂……毕竟顺治爷可不?是个好?脾气。
她耷拉着眼皮,想着,别是又发生同样的事情吧?不?过与她无关,她只要?吃好?,喝好?,当个聋子,瞎子,自会过好?後半辈子。
酒席散去,送走了太皇太後和太後,几个後妃眼巴巴的看着皇帝,今日为了这宴会,可是废了不?少心思,个个都是斗奇争艳。
只不?过,要?说颜色,张氏自然是一等,唯一能和她抗衡的就是乌雅氏了,她今日穿着一件洋红色的暗纹锦袍,袍角绣浅金流云团,外罩石青短褂,领口缀细碎珍珠扣,衬得她眉眼愈发娇媚天成。
皇帝却?带着几分?醉意上?了龙撵,几个後妃自然悻悻然的散去了。
回到乾清宫,皇帝站在门口,对着孤月时骤然失神,月光如水倾泻,耳边似乎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陛下,您看这月亮,像不?像个大?饼子?”
那?时候他?好?似得了风寒,太医先给他?断食了一日,只吃一点米粥,苏敏不?忍,也陪着他?挨饿,其实她好?几次偷偷给他?塞吃的,他?都拒绝了。
那?时快要?佳节了,月光也是一般圆,她就说了这一句啼笑皆非的话来?,想来?当真是饿极了。
皇帝忽然笑出声,但是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很快又隐住,肃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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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月底差不多就完结了,所以不要急呀,晚安宝子们,[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