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公事走流程。】
她回:【我自己买。】
他:【不合规。】
她:【我又没说给你。】
话落地的一瞬,他屏住了呼吸,像被针尖轻点到哪里。
店员把收纳盒推过来:「要刻字吗?可以刻在杯底。」
胡礼摇头:「不用。杯底要留痕。」
店员没懂,她懂——有些话不必写,放在木桌上,水会自己画圈。
她又发了一张近到只见杯沿的照片,补刀:【放心,不割唇。】
对面终于回了不是官腔的一句:【薄,才知道轻。】
她盯着那五个字,心口被谁轻轻抚了一下,又忍住没追问。
「要包装吗?」店员问。
「两层纸就好。」她刷自己的卡买了两只,一只自己留着,一只装进素面牛皮纸袋。
收银台前,她翻开随身小画册,在页角勾了一笔小狐狸,尾巴绕一圈,把两个小点分在圈外两边。她把笔扣回环圈,擡手跟店员点了下头。
出门时,天色又暗了一格,风把招牌吹得轻轻摇。她把纸袋换到另一只手,手机震了一下。
他:【工作事项走邮件。】
官话又来了。她指尖顿了一下:【知道了,总裁。】
对方像是也觉得太冷,又慢慢补了一行:【薄唇杯少碰,容易刮。】
她盯着那句看了两秒,回:【你在管杯,还是在管我?】
三个点跳了一会儿,他没有接话。只过来一个很干脆的贴图——一张拉链嘴的脸。
她懂了,是让她别再撩,也像在按住自己。
回到住处,她把那只装好的纸袋挂在玄关旁的椅背上,明早出门顺手带走;又撕下一张小便条塞进袋里:「边界不必擦掉,知道它在就好。」
她给自己那只倒了半杯冰水,外白在原木上很乖,杯底慢慢印出一圈水痕。
那一圈不是脏,是留座。她举起手机拍下来,存档。
夜里十一点,他看着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把杯沿往旁边挪了半寸,视线停在空出的一小块位置上,像是给某样东西留了座。
手机屏幕亮起,是未读讯息清单。他没有回,只把手指在那块空白上按了一下,像把心跳按回去。
【度假村。户外玻璃廊道。傍晚】
隔日,园区吹着带盐的暖风,空气干亮中带一丝湿润。
远处试灯的配电箱不时「嗒丶嗒」地响,玻璃廊道还在试灯,灯组按序点亮。
胡礼走过去,远远看见穆天朗站在转角,似乎在等工程回报。
试灯忽明忽暗,在他侧脸拉出冷丶暖两道影;更远处对讲机「滋」了一下,又归于静。
她擡手示意,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她快走两步,停在转角阴影与玻璃交界处,叫住他:「外黑那只,我买了。」
他停住。她走近一步,将纸袋递过去:「你怕烫?那就学会被抱着。
杯子给你,你只要记得——温度要给人。」
他看着她,没有接,却也没有後退。指节收紧,视线掠过廊顶监控的红点,又落回她的手心。
那片玻璃反光里,映出两个身影交错而近,线条重叠的剪影。
恰逢一组灯灭,剪影贴得更近,像一场未说破的靠近。
「你选。」她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