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一下逗得轻颤,却忽然想起那则信息,心口一紧。她从他怀里退半步,擡眼望进他眼底最深那处,语气却罕见地正经:「穆天朗,我要跟你说事。」
男人的背脊在一瞬间绷紧,像一把拉满的弓。他没催,只把手插进口袋,让冷空气从两人之间穿过,像给她留出一条可以自由出入的路。
「我第一次靠近你,」她说,声音很轻,却像在指节上磨玻璃,「不是全然没有目的。」
他的睫毛微动,却没有打断她。
「一开始那个『目的』,不是我现在说的任性,」她盯着他,语气一寸寸放慢,「是——我母亲交代我要找机会靠近你。」
她吞了吞喉咙,终于拨开那团多年不敢碰的结:“我爸爸学生时期,和你母亲是恋人。後来你母亲嫁给你父亲,我父亲也娶了我母亲。
可他娶她,不是因为爱——是因为利用,因为家里需要一桩稳当的婚姻。母亲就这样崩塌了,情绪像坏掉的时钟。
之後父亲又出轨,她把一切原因都指向你母亲的『背叛』,觉得是她先转身,才让父亲这样对她,也把她逼成现在这样。”
她低下眼,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所以,她要我去弥补她失去的东西——去见你的母亲,放低姿态,讨好,最好能在穆家站稳一个位置。她说那是我们家的出路。我当时……真的照做了。”
她擡眼,目光清亮却带刺:「但靠近你後,我才发现那个剧本写不动我。你说空间只要秩序,不需要情感——我不服。我想把『温度』塞进你的世界,也想把那些关于仇恨的声音塞回去。」
她像把一把钥匙递到他掌心:「我带着母亲的嘱咐,也带着自己的好奇与野,像狐狸想钻进狼窝的坏心眼。
你可以生气,可以觉得被利用。我应该早点说,可那时我还分不清自己,什麽是『目的』,什麽是『喜欢』。”
沉默落下来,像雪。她深吸一口气:“现在我能分清了。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证明我对,是因为……我离不开你。”
她说完,像被抽空所有力气,眨也不眨地看他,等待判决。
穆天朗没有後退。他擡步上前,站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瞳孔里微微收缩的一圈光。良久,他低声:「所以你来叩门,我就开门。你带着目的来,我也会让你知道——狼不是没有心。」
他垂眼,将额头抵住她的,声线压得比平日更低:“但我有一个底线,狐狸。你说实话,我就护到底;你若有一天选择放手,我也会让你走得体面。至于外面的声音——交给我。”
她愣住两秒,忽地笑:「你在谈条件吗,总经理?」
「我在下判决,」他拢住她的後脑,一字一字,「判你馀生都要被我照顾。」
她的眼睫轻颤:「会很严苛吗?」
“非常。”他凑近,语气冷,话却烫,“但你可以上诉,用吻。”
她踮起脚,先轻轻碰,像用羽毛试水温。男人没有急。他像一座山缓缓俯身,手掌从她後腰收紧,把她护在墙与胸膛之间。
吻从克制到失序,从浅尝到吞没,她在他掌心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抓住他衬衫的後摆,像抓住一片岸。她在他唇边喘了一声,笑:“狼先生,你不禁撩。”
“你也不守规矩。”他含着她下唇,低笑,声音哑得像磨过石头。
气息交缠间,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与低语,“就在这一层——”“小点声!”两人同时停住。穆天朗把她往身後一带,目光瞬间冷下去。
他没有开门,只摸出手机,按下几个键:「小周,B栋十楼楼道有不明人士,十秒内让物业上楼。」
他收回手机,回头看她一眼,那眼神无声说——别怕。她被他护在臂弯里,忽然觉得那道本该窒息的压迫感,在他胸膛的气味里变得可以呼吸。
楼道很快安静。物业与安保的交涉声远远传来又远远消失。他没有立刻放开她,只低头在她锁骨处轻轻一口,留下一点不重不轻的齿痕。她“嘶”地吸了口气,擡手捶了他一下:“报复?”
“标记。”他淡声,睫毛投下一点影子,“让他们知道,这里有狼。”
她脸红了,却也笑了,指尖在他的衬衫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圈:「那我呢?我也要标记。」
她探身,咬在他肩头,力道不重,却足够留下痕迹。男人的呼吸沉了一下,喉间溢出被压着的低哼。他擡手扣住她的腰,像是克制到极限的奖励:“狐狸,别闹。”
“我很正经在标记。”她仰头,眼睛亮得像一汪春水。
甜意在屋内漫开,却没有完全冲淡她心底的那个阴影。她想起那则信息,还是说了出来:“是我母亲用别的号码发的。”
她嗓音发紧,又低低补了一句:“我不想被这样威胁,也不会照她的话去做,但她毕竟是我妈……我会找个合适的时候好好谈,让她放心。”
穆天朗听完,眸色一寸寸冷下去,把手机推回她掌心,指背覆上她的手:“我知道了。她不该用这种方式逼你。这边的安保我已经安排加强,你暂时别单独回她电话,有需要让我来。”
她有些惊讶:“你不问细节?”
「问不问都不重要,」他看她,「重要的是不让你再被吓到第二次。」
她心口一酸,伸手抱住了他:“那如果有一天,真的要你在公司和我之间做选择呢?”这句话像从夜里掘出来,带着风的咸味。
男人的手在她发後停了停。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越过她的肩,落在窗边那张未完成的画,画上的色块冷静而固执,像她。很久,他才回头看进她眼里,语气像一面旗子在风里撑住了:「我会给你和公司一个不需要对撞的答案。」
“真的有吗?”她追问。
“我会做出来。”他不再给空话。
她点头,没再逼。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做出来」时,是把代价往自己身上扛。
她想起昨夜那些无端的骂声,忽然生出一个几乎任性的念头:“要不……我们公开一张正常的合照?不用解释,也不反驳,就站在一起。”
他看她两秒,唇角很轻地动了一下:「你不怕?」
「怕,」她笑,眼神却亮,「可比起怕,我更想让他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