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朗:「流程我盯。你专心做你的。」
胡礼:「好。」想了想,又补:「别太撑。」
穆天朗:「知道。」
胡礼笑了一下,放下手机,去洗了把脸,回到画前,又把右下角那一小处雾色加深了一分,让狐狸的尾尖更亮。
远处的园区开始醒来。她听见有人在走廊说话,说今天会很漂亮。她想了一下,拿起手机,给穆天朗发了一句——
胡礼:「别再克制到让我看不见你。」
穆天朗一分钟後回来两个字:「尽力。」
胡礼把画布靠回墙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幕的日子,终于到了。她在心里替他,也替自己,把那个约定重复了一遍:回京,再说清楚。【度假村开幕酒会夜】
天色落下来,园区一盏盏亮起,客人像潮水涌进来。弦乐从泳畔那边传过来,音量刚刚好,不挡人声,却能把空气撑住。
她穿红裙,妆容干净,站在《折光之屋》外缘的光里,目光专注,像一束定好的灯。
学长章啓杰从侧廊过来,笑意节制:「好久不见。你的作品又更细致,也更有温度了。」
她笑:「谢谢夸奖。你最近怎样?在忙什麽,有没有新作品?」
学长点头:「前阵子跑了几个展,现在在一家画廊任策展。今晚也带了位法国朋友想介绍给你——Emma,待会儿在贵宾侧区。」
他递来名片夹:「普罗旺斯秋季联展的策展人Emma,我替你提了一句,她想看你的方案,方便晚点过去吗?」
她把名片放进包里:「可以,晚一点过去。」
「还有,」学长收了笑,语气正经,「外面话多,你别理。有事找我。」
她点了点头:「学长,你一直很好。」
他想说什麽,收住了,只把站位往外让,没越线。
远处,穆天朗与几位股东交谈,视线却不时越过人群落到她那边。他收回目光,语气平直,把重点落回业务:「看现场节奏与转化。」
主持人带大家往「外圈」站位,提醒从光外看进去,最能看见冷白折出的一点暖。客人像被安静地牵住,脚步慢下来了。
她在边缘处把一块玻璃调回原角度,收手时手背擦过旁边粗糙墙面,留下细细一条刮痕。她没皱眉,只把手放回裙侧。
他站在对角,袖扣转紧一格,点亮手机发给她一条信息:「离墙远点。结束後去医务室上药。」
她经过他身侧,留了半指距离:「十来分钟,我去贵宾侧区见朋友。」
他看她一眼,语气极短:「好。」
【度假村贵宾侧区夜】
Emma金色短发,说话干脆:「我在看你场内那件,空间处理很克制,冷白折暖很动人。但说实话,我对你的画更感兴趣。秋季我们在法国南部有个小特展,想邀你带几幅作品来参展,可以吗?」
胡礼翻开小册,随手翻了几页,让Emma大致看过几张草图,点到为止。
Emma点头:「可以。回去把参展方案整理一下,寄到我邮箱。」
她笑:「明早寄。」
学长在一边帮忙做翻译,语速稳,眼神明亮。旁人看得出保护,也看得出他说不上口的偏心。
她聊得投入,偶尔侧过身,从玻璃的反光里能望见对角那个人——他不靠近,却把人潮挡成一道弧。
她忽然想起那条信息:「开幕後回京,我想正式说。」心口往上浮了一下,又慢慢落回原位。
Emma收起小册:「等你。」
她点头:「不会让你等太久。」
【度假村内庭夜深】
散场之後,弦乐停了,风声变得清楚。她把《折光之屋》的玻璃一片片擦过一遍,最後才把手背那道红擦上药。
他从背後走到一臂距外,停住:「痛吗。」
她不回头:「你猜。」
他沉了一秒,声音更低:「我不喜欢看到血。」
她笑了一下:「我也不喜欢看到你太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