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早川柚又在那个只有倒计时的漆黑梦境里呆了三天。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惊喜地发现眼前的黑暗褪去了一些,已经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晃动的轮廓和光影了。
目光努力聚焦着,早川柚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轮廓。
她试探着,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宿傩大人?”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然後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两面宿傩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嗯,我在。”
早川柚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伸出手指,摸索着找到那只手,然後紧紧握住。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带着常年战斗留下的薄茧。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室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屋外隐约的风声。
沉默了片刻,早川柚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那个……羂索怎麽样了?”
“躲起来了。”两面宿傩的回答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未消的戾气。
“哦……”早川柚顿了顿,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那我的伤……应该已经好了吧?”她几乎感觉不到後腰的疼痛了,只是浑身依旧乏力。
“表面的伤好了。”两面宿傩的声音沉了下去,“但你身上还有一个很麻烦的诅咒没有剔除。是芦屋道满在那把匕首上留下的。过几天我会把他带过来给你解咒。”
早川柚有些疑惑:“芦屋道满?他不是和你是朋友吗?为什麽他会帮羂索?”
“不是。”两面宿傩立刻否认,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那是他们谈论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只是暂时的利益合作方而已。”
“哦……”早川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盘算起来:还有7天……芦屋道满不知道要什麽时候才能过来,解咒也不知道要多久,时间还来得及吗?
“安倍晴明呢?”早川柚又问。
“被我杀死了。”
一代天才阴阳师,最终陨落于诅咒之王之手。
早川柚的心情复杂难言。
站在安倍晴明和人类的立场,他试图消灭诅咒之王并没有错,但作为被牵连和伤害的一方,她此刻更多的只是惋惜。
“你睡了八天。”两面宿傩忽然说道。
“嗯,我知道。”早川柚低声回应。她很想告诉他,她不仅知道睡了多久,更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可话语堵在喉咙口,怎麽也吐不出来。
“怎麽了?”两面宿傩察觉到她的异常,另一只手伸过来,擦过她的眼角,抹去了一滴泪。
“我没事……”早川柚摇摇头,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强烈的困意再次袭来,但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抗拒着睡意。“外面的雪停了吗?带我出去走走吧……”
两面宿傩沉默地看了她几秒,最终应道:“好。”
他转身,似乎在旁边摸索着什麽。
很快,他拿起一块柔软的白布,小心地缠绕在她的眼睛上,在後脑系好。
“光线对你的眼睛恢复不好。”他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然後扶着她慢慢坐起身。
“走吧。”
眼睛被蒙上,其他感官变得敏锐起来。早川柚有些不适应地抓着他的手臂,在他的搀扶下慢慢走出屋子。
一股清冷干净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带着雪後特有的凛冽气息。
外面很冷,但幸运的是没有风。两面宿傩将一件厚重的裘衣被披到了她身上。
“我们是在村子里吗?”早川柚小声问,她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柔软的积雪。
“是。”
“里梅呢?”
“上山打猎了。”
“哦……”早川柚散漫地应着,双手拢起一捧雪,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在掌心慢慢融化。
她慢慢将雪团成一个紧实的雪球,然後面对两面宿傩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地将雪球扔了过去。
啪!
雪球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早川柚笑着,等待他的反应。
然而,两面宿傩没有任何言语,她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他似乎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俯视着她。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出他那副没什麽表情,或许带着一丝纵容的样子。
“宿傩啊……”早川柚又蹲下身,默默地团着另一个雪球,声音轻轻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