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活捉”,朱砂盟的铁链便锁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扔进清冷的太和殿内,像囚鸟一样困住。
昔日的金枝玉叶,成了阶下囚,皇室的尊严被踩进泥里,大梁的骄傲被碾得粉碎。
直到那晚,朱砂盟首领穿的邪佞放荡,带着迷蒙的醉意闯入笼中,意图不轨。乔知意瞅准时机,夺过他腰间佩刀,用尽全身力气刺过去。
可她这双弹惯了琵琶、点惯了胭脂的手,怎敌得过常年握刀的匪徒?
那人反握住她的手,将刀转向她自己的脖颈。冰冷的刀锋划破皮肤时,乔知意看见宇文鹤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笑盈盈地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
乔知意后怕的颤了颤,屈指将一页诗笺揉皱。
下面露出的,又是一页荒诞诗词。
“公主!”
碧青在屋外听到动静,赶忙朝里头走来,十六、七岁的姑娘螺髻盘起,身上一袭青色圆领袍,腰上黄还带着梅花状的刺绣。
乔知意呼吸一滞。
她许久未见到碧青了。
碧字辈四个丫鬟,属碧青和她最亲,上一世的时候,到了寻常宫女出嫁的年纪,她就做主给碧青找了户好人家,高门大户的,还是正妻,没成想被她给拒了。
当时听到消息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平日最注重形象的碧青,哭得像自己要把她卖了似的。
乔知意拿她没办法,当即涨了俸禄。
她这么一带头,四个丫鬟就一个没走。
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的四人,哪怕临死前,都满心想着让她逃,跑出皇宫,逃到贼人抓不到的地方。
乔知意听到碧青声音叽叽喳喳,活络的很。
“奴婢看到院里梨花开的可好,一簇簇跟雪团子似的,比去年更甚。今日时辰有些晚了,公主若是想看,奴婢晚上就给沉香亭布置布置。”
“您先前点名的梨花酥,已经备好放在小厨房了。刚来时碧玉说您着了,奴婢就没敢打扰。”
“……咦?”她交握着手,快步走到长案前,瞅到桌上被乔知意揉成一团的诗笺,摸不着头脑。
“公主怎的,可是不满意这诗了?”
民间传言,当朝长公主兴趣荒诞,明明腹中笔墨不多,却偏好写艳诗,尤其爱给姿容姣丽的小倌写。
今日这诗,就是准备送给南风馆新任公子的。
碧青不识字,不知道乔知意写了些什么,但那字迹清秀漂亮,跟画似的,想来定是首好诗。
“许是能想到更好的。”时间过去太久,乔知意有些忘了这诗当时她给送了谁,随口答道。
“本宫的诗好,何日送都体面。”
艳诗于她而言千篇一律,如今就着三、四月的时间回想,好似是有在堤边柳树下遇到过一个说话好听的小郎君。
那名……叫什么来着?
碧青捂嘴笑了笑,眸子晶亮。她长得秀气,人也爱打扮,鬓间总爱偷偷簪朵小花,还以为乔知意发现不了。
她藏了藏鬓角的小梨花,捋起袖子将案面归整了下,又顺手给乔知意磨起了边上的墨:“公主诗写的好,自然怎么都行,倒是那云山公子,今晚怕是得等急了。”
“云山?”乔知意下意识念了遍。
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个名,但她上一世喜欢过的小倌太多,一时对这个名字失了印象。
碧青见她反应,赶忙捂嘴,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莫不是…莫不是给其他公子写的?
“你觉得,那云山公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