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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他不知好歹(第1页)

第03章他不知好歹

贺加贝再没和张弛说过话,这不怪她,只能说他不识好歹。

坐过来的第一天,她想着张弛是借读生,和班里大部分人都不熟,自己就主动一点吧,结果她才微微靠近,他就警觉地擡头,她还没开口,他倒下意识地往後退。贺加贝当时就有点不开心了,郁闷了两秒,还是热情地打了招呼。他呢,长久的沉默後用几个字就把她打发了,好像自己求着他说话似的。

到了课间,他拿着杯子站起来,一看就知道要出去接水,贺加贝善解人意地让开,然後便趴下补觉,直到上课铃响才坐起来,而张弛,居然还站在过道边!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他自己,又指了指他的座位。贺加贝十分不解,她睡得不熟,叫她一声,准能听见,何至于要站在过道等呢?

一而再再而三,次数多了,贺加贝因此怀疑张弛根本不记得她叫什麽,又觉得这不可能。同学的日子不短了,还是前後排,再怎麽也该记住了。他之前看着也不是冷漠的人,和孟元正就常常有说有笑,怎麽现在是这副模样?

贺加贝第一次在交友上受挫,十分气闷,而她的心思从来都是表现在实际行动上的。她看张弛越来越不顺眼,甚至渐渐衍生出一股似是而非的敌意。贺加贝秉持“他怎麽对我,我就怎麽对他”的原则,也完全不和他有任何交流。

这样的相处,两个当事人都说不出的别扭,唯一满意的是周立军。他原本就对青春期男女生的交往严防死守,不免也把他们设为特别关注对象,显然这对“哑巴”同桌通过了考验。

孟元正嗅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八卦地问:“你们怎麽了?”

贺加贝满脸不高兴:“可能我是妖魔鬼怪吧,人家躲都来不及呢。”

“那就用你的热情感化他吧!”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腔调,一句话说得忽起忽落,最後还长长地“啊”了一声。

贺加贝耐着性子听完,立即送他一个白眼,反问道:“我很闲吗?”这些话一字不落都进了张弛的耳中,他一言不发,耳根发烫。他当然也想以同样的热情来回应,但这实在是强人所难。

于是贺加贝新奇地发现,不知从什麽时候起,张弛再要越过她回到座位,不会干站着了,而是在桌角敲两下。如果她在睡觉,他就用指节敲,如果是在刷题,则用指腹。一开始她总是听不到,张弛不得不用力再敲一遍,到後来逐渐成为一种默契,无论这两声多麽轻,她都能在聊天声丶嬉闹声或是铃声间准确捕捉到。

难道这是他示好的方式?贺加贝才冒出这个想法,他就用行动证明她想错了。

因为不跟他说话,现在的课间大多被她用来补觉。她背对张弛,後脑勺冲着他,有一天忽然觉得头发在动,贺加贝以为是虫子,瞬间惊起,结果发现是张弛用笔将她的头发往回拨。她的头发确实是长了点,也确实落到了他桌面上,但不至于要把界限划得这麽清楚吧。贺加贝一把拢住,全都放到身前来,又把椅子往外挪,离他远远的,这下总不会占到他的地盘了。

张弛看着她恼怒的背影,面露尴尬。头发太细,一不留神就会夹在两张桌子的缝隙间。他应该直接提醒她的。

贺加贝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把椅子挪回去,面朝张弛趴着。她得看着他,看得他羞愧,看得他内疚,看得他无地自容。

张弛很难不察觉到自己正被瞪着,一开始还有些忐忑,时间长了,慢慢就习惯了,他脸皮渐厚,如今已经能淡定地做题了。

而贺加贝很快就忘了最初的目的。这个年龄的男生,只要不长痘,总能让人多看几眼,不巧,张弛就是这样。贺加贝发现他的眉毛虽然浓密,却很杂乱,尤其是眉尾。双眼皮褶略宽,睫毛却不够长,左眼下方有块芝麻大的咖色斑点,像她在笔记上做的重点记号。鼻梁不算直,嘴巴还有些干。五官单看都不出色,放在一起,勉强还行。

张弛忽然听见一声轻笑,馀光扫过去,只见她咬着唇,脸颊飞红,双眼不知道看着哪里出神。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脸酸了,鼓了鼓腮帮子,但还是笑着的,可她忽然一擡眼,张弛被抓了现形,她的眼神立刻又戒备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眼皮却直跳,後脖颈也热起来,一路烧到背上。

贺加贝见他没什麽反应,马上又生气了。说生气也不准确,总之就是不痛快。她不痛快了,便要张弛也不痛快。于是伸手把他的书推歪,张弛果然立马看着她。

他有强迫症,课本必须按当天上课的顺序整齐摆在左上角,桌沿和书沿也必须对齐,不超出一分,也不缩进一毫;所有试卷先分学科,再分类型,最後用胶棒一份份粘好。最可怕的是打草稿,一定是从上往下再从左往右,甚至还标好题号,有一回贺加贝看到他订正,居然翻出做题时的草稿找错误。

张弛默默把书整理好,重新贴着桌角放齐,然後拾起笔继续做题。

题目还没看完,贺加贝又推了一下。这回比上回用力,书直接移了位置,一部分几乎悬空了。

张弛等了几秒,她没再动,这才把书挪回来。

刚放好,贺加贝就坐起来,这次双手来推。张弛早有准备,胳膊用力压住。她推不动,改从中间戳,张弛眼疾手快,直接把它们移到右边去。

贺加贝那时才十六岁,从小备受宠爱地长大,自带不受拘束和无忧无虑的天性,除了脸上偶尔冒出来的痘痘和永远写不完的试卷,几乎没什麽操心的事。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她这麽肆无忌惮,就是想试探一个强迫症的底线在哪里。张弛虽然没说什麽,可是直接把书移走,倒让贺加贝愧疚起来,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但道歉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问:“你生气了?”语气是讨好的,神情是居高临下的。

张弛摇头,他知道贺加贝为什麽这样,觉得自己没理由生气。

贺加贝更不痛快了。

晚上放学,父母照例来接她,一路说说笑笑。她不经意地回头,看到张弛远远地跟在後面,双手插在口袋里,长长的耳机线挂在身前。他一身黑,连书包都是黑的,从头到脚丶从里到外都透着老气。贺加贝忽然明白了,原来她是看不惯他那副沉闷的样子,想要搅起些波澜来。

张弛其实没听歌,戴着耳机装装样子而已。这条路上不只有他和贺加贝,还有别的同学,耳机一戴,能免去不少交流的烦恼。夜晚很安静,贺加贝一家的笑谈声从前面飘来,隐约夹杂着“小老头”“同学”之类的字眼。张弛没听清,走过巷口时忽然想到,她说的不会是我吧?

到家放下书包,他正要往床上扑,又退回去站到桌边,伸手敲了敲桌面:“贺加贝,让一让。”念了两遍,始终感觉不对劲,名字的重音不知道落在哪个字上,于是换了种说法:“麻烦让一下。”这回是顺口了,就是太客气,估计她又不喜欢。张弛烦躁地薅了把头发,最後学着孟元正,用古怪的语调说:“贺加贝——让我进去吧——”这样更奇怪了!他没好意思说完。

张弛跳上床,双手双脚摊开,仰面盯着天花板。父母的电话准时到来,他心不在焉,嗯嗯啊啊地回答着,忽然很羡慕贺加贝。他翻了个身,脸埋在被子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贺加贝和父母吐槽完,却被提醒不要欺负同学,天呐,哪有欺负别人,自己反而不痛快的!她思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张弛身上,只要和他互不干涉,一定风平浪静。因此第二天上学时,她已经决定好,不打算和他成为朋友了,也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连那微小的默契也不想要了。

到了课间,她趴在桌上,从胳膊与桌面的缝隙里看到张弛的衣角越来越近,便决定趁此刻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计算着时间,在他差不多该敲桌子时突然直起身,抢先压着椅子往前靠,留出足够通过的空间,然後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张弛的手指悬在桌面上,练习了一晚的成果还没来得及展示,就看到她眉毛一挑,紧接着露出胜利的笑容。这笑容让他想到十来岁的小孩子,张弛有时候怀疑贺加贝比他小很多,行为举止里充满了稚气,但其实他们一样大。他心想,好吧,难怪她说我是小老头。他接受了这个说法,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乐。

贺加贝觉得张弛是不是有点毛病,居然笑了起来,而且这笑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好像他之前就总这麽对着她笑,而她却直到这次才看见。

她没料到这一幕,先是一怔,继而跟着他傻笑起来。

她想,烦死了,居然被传染了他的毛病。更烦的是,他怎麽穿了件橙色的外套,这颜色适合招摇又轻浮的孟元正,他穿着,一点都不庄重。

张弛见她又要笑,又不肯笑,一会儿抿着嘴,一会儿咬着唇,一会儿又压着嘴角,表情变化之丰富,令他实在控制不住,只能尽量不笑出声音。

贺加贝恼了:“笑什麽!”

她勒令张弛不许再笑,盯着他回到座位,而他直到坐下也还在笑着。

她气急败坏:“还笑!”

张弛终于收敛了,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他背後是毫无遮挡的窗户,阳光穿透进来,落在课桌上,形成一块块光斑,他的脸也亮起来,连脸上那层薄薄的小绒毛都散发着光辉。

贺加贝移开视线,看到手指在桌面上投下又细又长的影子,她轻轻动了动,影子也动起来。她随意地敲着,影子便毫无规律地舞动着。手指渐渐感受到阳光的灼热,她收回来贴着脸,才发现脸颊也被晒得发烫。于是又转头看张弛,他正目视前方,贺加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阳光里飞舞着无数细小的飞尘。

她感到这是个美妙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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