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低头笑着,含糊其辞:“都是啊。”
“可你不是不喜欢猫的吗?”
“瞳瞳是瞳瞳,猫是猫,它们不一样。”
贺加贝切了一声:“这是猫舍买的吗?还是领养的?”
张弛看她一眼:“你没认出来?”
刚止住的泪意又控制不住了。贺加贝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儿,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觉得遗憾,可她同时也觉得庆幸,和时间的一场豪赌,他们险胜。
张弛穿好袜子站起来,就见她深深地看着自己。他收拾好回来,她仍这样看着自己。
“怎麽了?”
“其实我去看过你的毕业展,可惜没人跟我讲,我也没看懂。”
“我经常去爬山的,但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你。你为什麽不去啊?”
张弛看到她的眼泪又滑下来,用指腹蹭掉:“我现在很少去了,因为要做志愿者,事情很多,也没什麽时间。”
“我有一次去你家找你了,到了门口又不敢下车,其实下来也没什麽,我不知道你还住在这里。”
“还有……”
要是早一点遇到,是不是遗憾就可以少一点。
张弛拿起外套裹住她,截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话:“好了桐桐,别再想了,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贺加贝却紧抓住他的手,脱口而出:“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既然没有不可协调的矛盾,也没有耿耿于怀的误会,既然彼此还念念不忘,她觉得答案是理所当然的。但好一会儿,张弛都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叫她瞬间紧张起来。
她手上松了些,心也一点点往下坠:“你……不想吗?”
张弛用力反握住:“你认真考虑过吗?”
贺加贝答不上来。
张弛替她答了:“上一次,你说我们并没有真正了解,就仓促地在一起了,所以分手是必然的。现在我们中间又隔了好几年,而且这几年的时间并不是暂停了,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彼此可能更不了解了,你确定我们要这麽快就在一起吗?”
她沉默着,意识到这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她的冲动先于理智,而他的冷静多于热情。
张弛继续道:“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一下。说我心有馀悸也好,说我胆小也好,总之,我可不想再被甩一次了。”
她低声道:“你以前没有和我说这麽清楚过,总是模模糊糊的要我猜。”
“我就当这句是在夸奖我这几年进步了吧。”
他特意说得很轻松,贺加贝终于被逗笑:“我劝你口气不要太大,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你小心我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只能勉强在口头上祝福你一下。”
过去的感情能否恢复?这必须经过检验。但相爱的人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互相试探。
贺加贝伸出手:“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张弛笑着拉起她,顺势抱住:“好。”
出租车行驶在细密的雨幕里,车窗上雨滴汇聚起来,每一个水滴里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贺加贝看着窗外,张弛坐在另一侧,他们都没说话,但彼此的气息萦绕在身边,一想到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笑脸,就觉得十分幸福。
车停在小区门口。
张弛把伞递给她,又给她拉上外套的拉链,见她还是不走:“还有什麽事吗?”
贺加贝举着伞越过他的头顶,一直看着他。
原本觉得在她想清楚之前,不该有太亲密的举动,但这念头仅限于想想,他实在忍不住不靠近她。张弛亲了下她的额头:“快回去吧。”
天上下着绵白糖一样的细雨,路灯将黑夜斜切成两部分,贺加贝就站在那道亮光中,撑着伞回头看他。他挥挥手,她也挥挥手,转身走进黑暗里。
过了会儿,手机震了下,贺加贝发来两条消息,第一条报告自己到家了。第二条说,我这个月都没睡好。
张弛正要回,她又发来第三条:但今天晚上一定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