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加贝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为什麽要搬家?你换校区了吗?”
她摇头:“空调很老了,一点都不暖和。”
“没关系呀,我们多盖点就好了。”
“没有桌子,吃饭也不舒服。”
“那我们以後去客厅吃。”
“主要是房间真的太小了。”
“我就喜欢小的。”
“你喜欢什麽呀你喜欢!”舒琰看起来很生气,“找衣服都转不开身,你刚刚像毛毛虫一样蹲在那里拱来拱去的。”
贺加贝哭笑不得:“你到底是要搬家,还是要笑我!”
舒琰也被逗笑了,却笑得很难看:“你住这麽小的房间,我觉得很委屈,而且我也不想住了,我要找个住着舒服的。”
贺加贝心里也为她感到委屈,她坐到她身边,想了想说:“可是我还租不起对面大平层。这样好了,孟元正马上不是要来吗,他租房肯定大手笔,我们去打劫他!”
孟元正一听说她们要和自己合租,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他还有另外的算盘。因为和舒琰是同行,所以一见面就劝说她和自己一起单干。
舒琰头脑清醒地问:“你才刚来这儿,生源从哪里来?”
“我不是说现在,但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我就当你答应了。”他又看看贺加贝,“你也是,你可以重回本行,做我们机构的cfo。”
贺加贝问:“工资呢?”
他啧了一声:“开玩笑,你这个级别还要工资?当然是年底分红。”
贺加贝直接戳穿:“意思是让我给你白打工对吧?”
孟元正大笑,而後感慨道:“真好啊,我们三个又凑到一起了。”
贺加贝也想,真好啊,有些东西失去了,但幸运的是,有些又回来了。
他忽然想起什麽:“你男朋友呢?怎麽没带他来?”
舒琰也看向她。
想到张弛,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她刻意不想他,把回忆的束口袋牢牢扎紧,然後时间慢慢撑开一个小口子,过往才一点点钻出来。再想到那些画面,心口像被针刺似的,不是剧痛,而是一种细细密密的难受,叫人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贺加贝扯了下嘴角:“分手了。”
她终于能坦然地说出那两个字。
*
这年的最後一天,孟元正和舒琰去上课,贺加贝在附近的咖啡馆里写稿子,等他们下课一起去跨年。
正赶上两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陪读的家长进进出出,咖啡机嗡嗡的工作声没有停过,贺加贝忘带耳塞,始终无法专注,索性埋头看手机。过了会儿,耳畔渐渐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低声的交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有人进来了,紧接着机器运作起来,她不经意地擡头一看,吧台前站着一位等餐的顾客,身量修长,脖子上系着一条厚实的黑白格围巾。
贺加贝想,真巧,她给张弛买过同款。
她又擡头,想再看眼那条围巾,没想到和围巾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他也是等咖啡无聊才四处张望,视线从她脸上飞过,然後意识到什麽,迅速地重新看回来。
贺加贝被他的眼神钉住。
她想过会再见张弛,模糊地觉得是在一个很正式的场合,她会很寻常地和他交谈几句,或者只是大方地笑一笑,又或者装作没看到,和他擦肩而过。
但此刻真的见到了,却是在一个寻常的下午,一间普通的咖啡厅,进进出出的顾客里,他意外地出现。
而她根本什麽反应都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