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从蜜饯到排骨
◎板栗烧排骨◎
蜜饯颜色金黄,表面一层透明的糖稀如同一面镜子,反射出清晨太阳的光泽。
即使没有拿在手里,甜润的气息也都丝丝缕缕地钻到了沈长胤的嗅觉中。
她本没有想到谢煜会有如此心细,一时间有些愣怔。
拿出帕子,拈了一颗由杏子制成的蜜饯,放入口中,糖带来的大量甜蜜中犹有杏子天然的酸涩与清香。
冲淡了口舌中挥之不去的药味与苦味。
这股清香直到她乘着马车到了皇宫,在勤政殿外等着上朝的时候,依然存在着。
沈长胤在这股香味的萦绕中,一眼就看清了在人群中的谢煜。
她被几个东宫的辅臣围绕着,也并没有感到不自在,神色自若。
原先那个上朝都只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的三公主,如今也有自己的追随者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本素白的本子,上面似乎是她自己的笔记,时不时地就被掀开翻看。
与早上刚起床的蓬乱不同,换上了明黄色的太子服,竖起发冠,谢煜如今看起来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贵气,真的有一国太子的样子了。
沈长胤没看多久,老金就带着人过来了,站在她身旁,压低声音说:“昨日夜里,三殿下连夜让人把死士营的那群俘虏从北郊带走了。”
沈长胤一顿:“带到哪儿去了?”
“南郊,我们的探子跟过去了,说是三殿下寻了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子,把死士营的那群俘虏安置下了,派了昨日刚被分到她手下的太子亲卫去看守。”
下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无怪于老金她们反应不过来。
老金有些愁眉不展:“大人,我们对死士营是有规划的,如今却中途被三殿下截胡了。”
“您二位都要定亲了,她这又是为何?凭什麽抢您的东西?”
沈长胤立刻说:“慎言!”
她望向谢煜,见对方还在翻看着自己的本子,说:“她是一国太子,还是与我定亲的公主,她本就有这个权利将死士营调走。”
但她们之前确实有对死士营进行再利用的规划,如今计划中断,连沈长胤都感觉到有些棘手。
谢煜合上自己的本子,若有所感一般地向她们这边看来。
看到老金在向沈长胤汇报,脸上的神色还不好,大约就已经猜到了她们在谈论的内容。
露出得意且猖狂的神情来,向沈长胤轻轻一挑眉,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她给沈长胤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如此的“坏”,像刚成年就偷抢猎物的狼,招人恨的时候却依然丰神俊美。
勤政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到上朝的时候了。
官员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勤政殿,谢煜则在这潮水的最前头。
她如今是太子了,站的位置就更加不能随意了,站在勤政殿左侧那列的第一排,与站在右侧第一排的沈长胤遥遥相对。
皇帝还没有来,勤政殿内也不算肃穆。
官员们交头接耳,忽然一个消息渐渐地传开来。
昨天夜里太子殿下去抢摄政王麾下的死士营了,那可是她的未婚妻!
官员们压低声音,有不少不可置信的。
“她们俩前段时间不还关系很好,联合起来去制裁了五公主吗?”
“是啊,婚前就住在同一个府里,这在大雍也就独此一份了吧,都说虽然是摄政王强求陛下赐婚,却是难得的爱侣呢,怎会闹到这种地步?”
也有明示者回答:“什麽爱侣,不过是为了干掉五公主而合作而已,如今分润权力的时候,自然就要翻脸。”
也有人小小声地感慨:“也是,一个太子一个亲王,怎麽可能两情相悦,说穿了不过是权力妻妻而已。”
她们在後面小声八卦,谢煜和沈长胤站在最前方不为所动。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大约也能知道她们在讨论什麽,二人却都云淡风轻的样子。
内侍喊了一声“觐见陛下”,皇帝就从勤政殿後的出口走了出来,一袭明黄色的黄袍,肩膀宽阔笔直,气势威严。
百官一对比,就感受出来了皇帝与太子的不同了。
在皇帝没来之前,谢煜穿着明黄色的太子服也可以说是贵气逼人,但是她尚年轻,太子服又做的是修身细长的款式,贵气有馀压迫不足。
而面色沉郁,眉心已有川字形细纹的皇帝一来,勤政殿的百官就自然感受到了威压,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这种威严只是一种错觉。
皇帝听了三两个官员的汇报,就已经失去了耐心,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