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做了噩梦,眉心微皱着,嘴里喃喃,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崔承硕凑近去听,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眼:“承硕……别……快跑……手……”
他神色稍顿,随後像无事发生一样,轻声把她叫醒。
曲随风正陷在噩梦里无法脱身,忽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在耳边响起,那声音一出现,眼前的血腥景象立刻像一块被巨石砸中的玻璃,碎成无数片。
她缓缓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在梦里倒在一片血泊里的男人。
这个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她能很快地分清眼前的画面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梦里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情绪多多少少残留了一些,以至于她盯着崔承硕的脸看了许久,却没有说话。
还是崔承硕先开了口,他笑着问:“怎麽这麽半天还没回神?是需要我亲一下吗?”
“嗯,需要。”曲随风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崔承硕挑挑眉,站起来,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好了吧,起来洗个澡再接着睡。”
“不够。”曲随风说。
“嗯?”
崔承硕还没反应过来,曲随风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拉下,然後一个翻身,将他压在床上,狠狠亲了下去。
她把自己所有的坏情绪全部发泄在了崔承硕身上,接吻的时候难免用力了些,牙齿好几次咬到崔承硕的嘴唇。
崔承硕也不反抗,乖乖躺着,任她趴在自己身上胡闹。
直到曲随风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他微微喘息着按住她的手。
“速度有点儿快了吧?”他半开玩笑说道。
“我现在心情不好,”曲随风冷着脸说,“你最好乖一点儿。”
这个说辞倒像是,古装剧里纨绔公子对强抢到手的好人家的姑娘说的话。
崔承硕觉得新鲜,“那我要是不乖呢。”
曲随风沉默着看他,另一只手就要往他裤子里探,崔承硕头皮一炸,慌忙捉住她的手,无奈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曲随风,一言不合就往人衣服里伸手?”
“不是啊,”曲随风抽回手,视线从他的脸上向下移动,落在他凸出的锁骨上,然後擡起手指,轻轻摩挲。
皮肤上轻微的痒意传遍四肢百骸,崔承硕眼神暗了几分,只感觉喉咙也痒得厉害。
下一秒,曲随风手指蜷起,头低下去,张嘴咬在上面。
痒意变成刺痛,崔承硕紧紧抱着她,无言望着房顶,眸中情绪翻涌。
曲随风咬得不算用力,但那个位置依旧留下一排牙印。
她从崔承硕身上滑下来,盘腿坐在床上,问他:“疼吗?”
崔承硕也坐起来,直视她的眼睛,不答反问:“消气了吗?”
曲随风没理他,自顾自地下了床,就要往往外走,崔承硕拉住她,妥协道:“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曲随风冷脸问道。
“错在,”崔承硕小心翼翼觑着她的脸色,斟酌用词,“对你不坦白。”
曲随风神色稍缓,坐回到床上。
崔承硕松了口气,忍不住给自己辩解了几句:“我也不是不愿意跟你说起那些事,就是觉得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再告诉你,让你不舒服。”
“可是承硕,”曲随风反驳他,“我们是约定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有责任对彼此坦诚,我昨晚也说过了,我希望你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要告诉我,我不想被你瞒着,这样会让我有一种不被你重视的感觉。”
“我错了,以後不会了。”崔承硕把她拉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曾经很狼狈的我。”
“承硕,我想要的,是完整的你。”
不管是过去耀眼的你,还是现在失去光芒的你,都要属于我。
“好。”
两个人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曲随风抱着腿,听崔承硕缓缓开口:“大概两年前,我接手了一件案子,死者是被人杀害的,但是凶手把现场僞装成了自杀。在解剖尸体之前,我见到了凶手的家人。”
“他们想用500万跟我买一张死者自杀的检测报告。”
後面的事情,不需要他说,曲随风也能想得到,“你没答应,所以他们怀恨在心,要报复你。”
“对。”
时隔两年再提起这件事,其中的画面清晰到仿佛发生在昨天,崔承硕甚至感觉到右手在隐隐作痛。
他的脊背微微向下弯曲,身子一半陷在阴影中,脸上的表情也很模糊。
“後来凶手被判了死刑,我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其实并没有。”
“结案之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老师去郊外的水库钓鱼,那些人拦住了我们的车。他们带着铁棍,人又多,老师为了救我,被他们打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想救他的。”
可当时有个人趁他不注意从身後给了他一棍子,他被打倒在地,那些人便一哄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头上的血流进他的眼睛里,他眼前被蒙上一层血红。
最後,分不清是哪个人,抡起棍子砸在了他的右手臂上,把他的骄傲和理想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