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程浔掀起眼皮,盯着宋秋暄白皙的脸,他忽地翘起一边唇角,很为自己欣慰的样子,接着又从桌肚掏出几本笔记本,胡乱地摊在桌面上。
这是每科都准备了一本笔记本,宋秋暄震惊地睁大了眼,随手拿起一本,程浔这人还挺讲究的,连笔记本选的都是精美又好看的。
宋秋暄问:“我可以看看吗?”
程浔很乐意地说:“你随便看。”说着他把所有本子叠起,往宋秋暄的方向一推,好似愿意向宋秋暄展示所有。
宋秋暄手里拿着的是英语笔记本,她垂着眸翻开,看见程浔把老师上课讲的语法记了上去,还把一些生词抄上去,在旁边写上中文,记得有些杂乱无章,其中还掺杂着固定短语搭配之类的知识,还有几道单元测试卷的填空错题记在里面。
宋秋暄合上本子,还给程浔,“我觉得你的笔记有些乱,以後复习起来可能会有眼花缭乱的感觉。”
“那我可以借鉴一下你是怎麽记笔记的吗?”
程浔一直没有专门买本子记笔记的习惯,他周末时上网查了一下如何快速提升成绩,很多人推荐的方法之一就是有条理地记笔记,所以他一股脑买了几本笔记本,但是目前他还没学会有条理地去记。
宋秋暄二话不说地掏出自己的笔记本。
看着程浔专心致志地翻看自己的笔记本,宋秋暄嘴唇翕动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问他为什麽突然用功学习,和自己的激励有那麽一丁点的关系吗?
宋秋暄最终还是没问出口,不管怎麽样,程浔重视学习对他自己而言是一件好事。
*
下午最後一节课是自习,趁着还有三分钟下课,宋秋暄上到讲台说了抽学号决定画板报的同学的事。
底下同学们一下子沸腾起来,脸上皆是抗拒之色,好似听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坏消息。
“什麽啊,抽到我这种画画天赋为零的怎麽办?!不是给班级丢脸吗?!”
“就是啊,黑板报这事都说了几次了,我还以为已经开始准备了,结果半点着落没有,宣传委员你的办事效率不行啊!”
“实在找不到人宣传委员你就自己上场画呗,你抽学号选人的意思不就是画成什麽鬼样子都可以吗?”
“我不同意抽学号选人。”
“我也不同意。”
下课铃声打响,议论纷纷的同学涌出门口,喧闹的教室一下子空了大半的人。
宋秋暄像是搞砸了一件事,心灰意冷地走下讲台,慢悠悠地回到座位,脸色肉眼可见的低落。
陆承昼坐在桌上,指尖转着一个篮球把玩,看着又恢复成中午那副蔫头巴脑样子的宋秋暄,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想到这个办法行不通,不过我觉得他们有一点说得没错,现在板报画成什麽样子无所谓,当务之急是完成它。”
宋秋暄擡头看他:“你是想说让我画是吗?”
陆承昼摊了下手:“只能这样了。”
陆承昼从桌上蹦下来,篮球被他耍帅似的往半空中一抛,落下後又稳稳接住,他走了两步,揽住在後排等他的哥们,一起离开了教室。
陆承昼的身影消失後,程浔眼皮淡淡一撇,仿佛什麽碍眼的东西终于消失,眼前清净不少,他周身冷淡沉闷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程浔压根不知道学校板报评比这事,周一早自习他睡过去了,周三早自习他迟到两分钟,班主任逮到他後,在走廊拐角被口头教育二十分钟。
程浔撂下笔,把宋秋暄的笔记本合上,往前伸,碰了一下前桌宋秋暄单薄的肩。
宋秋暄迟缓地转身,看了一眼笔记本,利落地伸手接过直接塞进桌肚。
平常的她或许会趁机和程浔聊上几句,但她现在有了正事,要拿手机上网查黑板报素材,既然她身为宣传委员,挺身而出画板报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不过她自己一个人负责,那就必须加紧时间。
宋秋暄干劲十足地从书包夹层掏出手机,虽说学校没有明令禁止手机带进校园,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查看。
就在这时,程浔叫了她一声。
宋秋暄拿着手机的手一颤,回头看程浔,“怎麽了?”
“我可以画黑板报。”程浔的语气散散漫漫的。
“真的吗?”宋秋暄可以说是很不擅长画画,听到程浔这样说,浑身轻松极了,温和地冲程浔笑。
程浔怔了一瞬,他回想起开学那天傍晚,宋秋暄提醒他去领数学练习册,他应了一声,她却忽然意味不明地笑。
今天窗外的天色和那时差不多,火烧云热烈,馀晖落满走廊,宋秋暄长相温顺清秀,一笑眉眼弯起,整个人气息都很柔和。
程浔故作漫不经心地滚动喉结,语气淡定:“嗯,我小时候学过两年的画画,虽然画得不怎麽样,但是应付黑板报还是可以的。”
宋秋暄“嗯”了声,不过怎麽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她问:“前两天的时候你为什麽不报名?”
程浔解释道:“我刚知道有黑板报评比这事。”
宋秋暄点了点头,也不觉得惊讶。
程浔好似对别人的事都不怎麽关注和好奇,校内八卦也很少听,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现在也会经常画画吗?”宋秋暄很想看看程浔平常会画些什麽,画得怎麽样,刚刚他是不是故意谦虚。
桌面那摞叠得高高的书本上方是程浔刚放上去的笔记本,他拿下来,翻到扉页,赫然出现一个少女的背影,是他自习课上用水性笔画的。
这个腰背挺直埋头在课桌写题的背影越看越熟悉,宋秋暄耳朵一热,泛起一抹潮红,她心跳猛地加速,一紧张说话变得磕磕巴巴:“这个……画的是谁,怎麽好像有点……熟悉。”
“自习课想画画了,擡头一看是你的身影,就画了下来。”程浔看见宋秋暄似乎有些羞涩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勾起唇角,心情愉悦得不行。
怎麽可以说得如此坦荡随意,笔记本要用很久的啊,可能伴随自己高中三年,程浔把她画上去是什麽意思,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暧昧。
宋秋暄的心扑通扑通跳,不知所措之馀,暗喜的情绪抑制不住地高涨。
像有一只欢欣的鱼在心里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