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问了许多有关鲍宇涵是否确认时间,是否确认周边无人的问题後,警察换了问题:
“陈盼盼为什麽要攻击你?你跟她发生过什麽冲突吗?”
鲍宇涵挪开了目光,他支支吾吾道:“她……呃,没有。”
“她神经病!她本来也不是什麽好人,她反社会!”
“是真的没有吗?陈盼盼有过报警记录,你带领其他儿童在她家——”
“你丶你没证据吧?没证据怎麽能证明我这麽干了?警察当时都没抓我,你凭什麽翻旧账?”
“所以你做了,但是因为没有录像,所以警察没有对你进行批评教育?”
“不是我干的!我丶我没有,我没做啊,你拿证据!你没证据,你怎麽能……”
鲍宇涵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家……都那样干了……我……”
“她家怎样了?”
“她……不是……她爸……”
鲍宇涵嘟嘟囔囔半天,声音越来越小,最後蚊子叫一样吭哧着说出了实情。
“她……不是不占理嘛……人家都伸张正义……我……就……”
“为什麽?谁在伸张正义?”
“看视频……就是,你看别人都这样……我干了那个叔叔还说我是好人……”
“哪个叔叔?”
“那个……经常出镜的那个,姓许的叔叔。”
“哦,所以你只是想替受害人打抱不平?”
“对啊!不行吗!”
“真的是这样吗?只是因为你想打抱不平?”
“我……”
鲍宇涵迅速瞥了警察一眼,看那人没生气,看起来只是问问题,张了张嘴。
“好玩……嘛……就是,好玩嘛。”
“但是!她确实活该不是吗?她凭什麽还能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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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风又想起现场照片。
那些黑色的丶红色的涂鸦和词汇在火灾中熏得一片漆黑。
突然,周晨风被赵明澈拍了下肩膀。
周晨风吓了一跳,她看着赵明澈坐了下来。
赵明澈似乎做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她用一种介于认命和怜悯之间的目光看着周晨风。
“周晨风,回不了头怎麽办?以後你每天丶每次脑子空闲的时候都会想起陈盼盼怎麽办?”
周晨风张了张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盼盼落泪的模样。
她想象不出来总是想到盼盼是怎样的,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怎麽样才叫“回不了头”。
难道不应该有人记得盼盼吗?不应该有人听到她的痛苦,知道她一路的崩溃,然後告诉所有人,她真的罪不至死,她真的只是走投无路吗?她非要自己一个人抱着无人知晓的痛苦悄然死去,等到警察调查完之後以自杀结案才对吗?
“……那就记得她。”
周晨风看向赵明澈。
她看到赵明澈笑了,她看到赵明澈似乎忍耐着身体的反应,逼自己继续开口:
“周晨风,如果你救不了她,如果她非死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