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蜜被玉尘子骤然失态的模样吓到了,不仅是肖蜜,连路情都一脸诧异地望过来。“他双腿,残疾的事您不知道吗?”
肖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玉尘子,只见他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不愿表露一般,紧紧攥着袍角,然而眼中剧烈翻滚的情绪却出卖了他的心事,一丝殷红的血迹渐渐从嘴角蔓延开,染红了翕张的嘴唇:
“他为什么噗——”
“师尊!”
路情忙抢上前扶住玉尘子,抚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将自己的灵力从掌心传进他体内。
肖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脑中开始不断地回想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究竟是哪一句错了?怎会惹得仙师如此。
她向榻上看去,只见玉尘子双目紧闭已经昏昏沉沉的不省人事了。他的身子果然很差,现在又被刺激得吐了血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了肖蜜的心头。
“出去吧。”安顿好玉尘子后路情说了一句。
肖蜜默默点头,跟在路情身后往外走,视线落下时不经意发现了她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的手。她一定很害怕吧如果换了肖然变成这副模样,自己大概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从前漂浮在春光盛景中的仰慕,见到路情之后飞快地在心底生了根,这时被意外窥见的真实情绪浇灌,悄悄冒出了嫩芽,肖蜜在愧疚万分的情绪中不合时宜地升起了对路情的怜惜。
“刚才的事对不住了,都怪我胡乱说话”
“不是你的问题。师父他身体一直不好,过去也有过吐血的情况现在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了。”少言寡语的路情十分罕见地说了许多话,像是急需找些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肖蜜想安慰她,可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熨帖的话来,什么“事情总会过去的,”“不要难过了”这样轻飘飘没诚意的话她才不屑说,想来想去只有拿肖然现身说法了:
“那个,其实我师父身体也不太好”
路情露出了明显疑惑的表情,显然不理解她的意思:“有何联系?”
“感同身受这个词你知道吧?告诉别人世上惨的人不止他一个,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样想心里是不是好受很多?”肖蜜的口气颇具信服力。
“是吗?”路情半信半疑地陷入思考,“感同身受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自己的胡说八道成功转移了路情的注意力,肖蜜大受鼓舞,忙不迭地点头:
“绝对是这个意思!我小的时候有孩子笑话我没爹没娘,我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去找他家人告状,然后他就会挨揍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感同身受啦!”
“这叫栽赃嫁祸。”路情肯定道。
“哈哈哈哈哈——也可以这么说”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峰顶荡开,驱散了沉郁久积的寂寥,连天上的玉轮也被吸引过来,怜爱地将亘古不变的清辉撒向一双望月人。
仙道大会正日,众多仙门子弟修士从青城派山门进入。
青城派传承近千年的山上仙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多年来谨承祖训不曾增修一屋,古味盎然,宏伟巍峨,亦有一派云淡风轻之感。
此时太阳还未从山峰掩映中露出全貌,老君阁前宽阔的广场上站满了人,周望仙一如既往地歪着一边肩膀跟肖蜜窃窃私语:“所以,你不打算问清楚你师父的事了?”
“是啊,”肖蜜抱着手臂看向嘈杂的人群,“人人都有不欲人知的私事,肖然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也是。”周望仙点了点头,知趣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你现在也算是认识仙君的人了,跟我说说她到底厉不厉害,有没有在大会上夺魁的能力?”
听着周望仙突然狗腿的语气,肖蜜直视着前方不动声色:“干嘛?”
“仙道江湖中开设了许多关于大会的赌局,我这不是找你这个知道内情的人打问打问嘛!”周望仙老老实实交代了。
“是吗?”肖蜜挑了挑眉毛,表现出了一丝兴趣:“还会有人买仙君输?”
“怎么没有!这几天我都打听清楚了,听说有个强劲的对手会现身挑战仙君,证明她根本没有渡劫的实力呢!”
周望仙一提到这个话立刻眼冒精光,神神秘秘的样子看得人心烦,扯过他扇得哗哗作响的纸扇,肖蜜嫌弃道:“别再给我学说书先生那一套了!有话赶紧说!”
“好好好!你先把扇子还我,贵着呐。”周望仙心疼地夺回扇子左看右看,“还不是圣灵门的人,从进了青城派地界就一直派人散布对仙君不利的言论,还花了大价钱买她输,现在跟风的人可不少。”
肖蜜正想问问详细情况,就见峨眉派的静桃向他们跑了过来,一脸兴奋地打着招呼:“肖道友!周道友!太好啦,今天就能见着仙君啦!”
肖蜜笑着点了点头,没好意思告诉妹子自己已经见到并且近距离接触过了。
“哎,你们看那位。”她故意岔开话题,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少爷装扮的修士。静桃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周道友好像啊。”
“那里像了!我明明比他有内涵的多!”周望仙急急辩解道。
那位穿着打扮的扎眼程度比起周望仙有过之无不及,不知收敛的嗓门也大得很,狂妄之语陆续传进了几人耳中。
静桃在维护仙君这方面和肖蜜可谓是同仇敌忾,闻言忿忿鄙视道:“我倒要看看他待会能在仙君手下坚持多久!”
“草包而已,不必理会,咱们等着看仙君就是了。”话题又不可避免地绕回了路情身上,想必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