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若不下重手,这戏便不够真了。”东方烬挥手表示自己无碍,"民心如何?"
"汴京七十二坊,家家备了白幡。"壬午喉结滚动,"东市米铺的王寡妇典了嫁妆,西街铁匠熔了祖传兵刃。。。"窗棂外飘进纸钱灰烬,"百姓都在给霍家军扎纸甲。"
"项承想要本王的命,可本王的命是霍云卓的——"东方烬用银针拨了拨灯芯,"除了他,谁都碰不得!"
第二日,辰时的梆子还悬在晨光中,金吾卫玄甲已将漠南王府围了三重。东方烬踏过染霜的石阶,腕间珊瑚珠在晨曦里沁出血色。他伸手接住檐角飘落的纸钱,忽听身後"咚"地一声
"王爷不可啊!"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撞开府门,枯树般的身躯横陈阶前。身後百名家丁持棍架盾,将青石阶垒成肉墙:"要拿王爷,先斩老奴头颅!"
东方烬冷喝一声:"退下!"他踩过青石地板,绣金蟒袍扫过金吾卫的刀锋,"本官随你们。。。"
"且慢——!"
王府门口忽如地龙翻腾。国学院的学生们身着素衣而来,身後跟着披麻的伶人丶戴孝的乞丐。西街打铁的张瘸子抡着烧红的铁釺,东市卖花的哑女挥着捆成束的白菊。三岁稚童被娘亲举过头顶,小手攥着染血的帕子哭喊:"不准带王爷走!"
七十二坊的百姓们撒着糯米,浇着鸡血而来,每一步都在长街印下血脚印。
女子书院的院长赵家小姐举起万民书缓缓跪下:"王爷爱民如子与镇北将军情深不寿,绝不会残害霍老将军!请陛下明查。"
所有人百姓跪下高呼:“请陛下明查!”
大理寺卿的官靴陷在黏稠的"冤"字里,糯米混着鸡血的腥甜直冲鼻腔。他看见勾栏花魁的金簪抵在喉间,看见瘸腿铁匠用烧红的铁釺在地上烙出"冤"字,看见自己老母举着擀面杖站在人堆最前头。
"退!快退!他官帽歪斜地嘶吼,靴底粘着带血的纸钱,"速将万民书呈送陛下!"
。。。。。。
御书房内,项承将万民书重重摔在御案上。刺目的阳光照得万民书上的血指印宛如索命冤魂,他抓起朱笔在“漠南王”三个字上狠狠划叉:"朕的好老师,真是好得很!竟能让贱民为你搏命,如此朕便更留不得你了!"
谢朝执起万民书,目光阴鸷:"陛下息怒。如今强拿东方烬恐生民变,若坚持查下去还可能对我们不利,不若。。。"他指尖在万民书上划过,"以查案之名行困王之实。"
项承猛地夺过血书撕碎,纸屑如血蝶纷飞:"朕要他生不如死!"
"陛下圣明。"谢朝躬身呈上奏折,"东方烬身中离人醉与醉花阴双毒,每月初七必遭噬心之痛陛下若是不赐解药…无人与他交合他只能用内力强压。。。"他袖中滑出太医院脉案,"至多两年,便会力竭而亡,若他与人茍合必然身败名裂,届时失了民心再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
朱笔在折子上批下"准"字时,乌云突而遮日。项承盯着折子上的朱批冷笑:"传旨!漠南王禁足府中不得出,直到霍老将军被毒杀一案查清,金吾卫十二时辰轮守——"他碾碎案上残留的血指印纸屑,"朕要看他被剧毒熬成枯骨!"
初七的残月嵌在木窗棂间,东方烬蜷缩在床角,醉花阴的毒纹已爬上喉结,像条吐信的青蛇。他咬住霍云卓的旧战袍,布料撕裂声混着喉间压抑的呜咽,肩上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毒发的纹路蜿蜒成蛛网。
"王爷。。。"壬午捧着冰鉴跪在屏风後,寒气凝成白雾,"属下愿意。。。"
"出去!"东方烬撕开中衣缠住痉挛的手腕,玉骨折断的脆响淹没在痛吟中。他摸索着去抓枕边木匣,那里存着霍云卓在北地时寄给他的家书,此刻却被毒发的冷汗浸透,墨迹在"吾夫阿瑾"四字上晕开。
谯楼更鼓穿透高墙,武定河上伶人的吴侬软语随风飘来:"。。。桃枝相待老,鸳鸯会双死。。。"东方烬突然暴起撞向冰鉴,碎冰碴刺入掌心也浑然不觉。他攥着染血的碎冰贴在心口,那里刺着的"卓"字被血水泡得发胀,仿佛要破皮而出。
院墙外,谢朝贴着琉璃筒听着隐约的痛吟轻笑:"镇北将军的未亡人。。。且看这贞节牌坊,你立到几时?"
碎冰在掌心化成血水,东方烬盯着指缝间融化的冰晶。恍惚间又见镜心小筑的那一夜,那人炙热的唇贴着他的耳根说"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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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霍:我家阿瑾毒发都为了守身如玉真好
九玥:呵呵,你还怪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