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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烬清明办学（第1页）

第五十九章烬清明·办学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黎明破晓前便已飞入宫禁重重的大楚皇宫。内侍总管踉跄着扑进偏殿，手中密报被汗水濡湿边缘，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变调：“陛下！陛下！漠南王府急报！漠南王…他…神智清明了！”

正在由宫人伺候更衣，准备早朝的项昭猛地转过身，明黄的龙袍腰带尚松垮地垂着，他一把夺过那薄薄的信笺，目光如鹰隥般攫住那寥寥数语！

“老师…醒了？！”项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随即被滔天的狂喜淹没！他一把挥开试图为他系紧腰带的宫人，甚至顾不得帝王的威仪，厉声喝道：“备马！立刻备最快的马！去漠南王府！今日早朝…免了！”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冲出偏殿，明黄的袍角在晨风中翻飞，留下满殿惊愕失色的宫人。

骏马嘶鸣，铁蹄踏碎帝京清晨的薄雾与寂静。项昭的心跳得比疾驰的马蹄更急更乱，几乎要撞破胸膛。是真的吗？会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是老师为了“救兄”而精心模仿的假象？可密报上的措辞斩钉截铁…巨大的希望与患得患失的恐惧如同两条巨蟒，在他胸腔里疯狂绞缠，几乎让他窒息。

当项昭的身影如旋风般卷进漠南王府主院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连脚步都滞涩了一瞬。

东方烬居住的卧房外间，此刻竟被围得水泄不通，弥漫着一股近乎朝圣的肃穆与压抑不住的激动。

甲辰等仅存的孤怨卫，此刻悉数在场！他们如同沉默的玄铁雕像，一身劲装肃立，腰背挺直如标枪，那一双双曾浸透杀戮，淬炼过无数黑夜的锐利眼眸深处，此刻却翻涌着滔天巨浪般的狂喜与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仿佛他们守护的并非一间卧房，而是某种失而复得足以照亮幽冥的神祇。

这阵仗！这气氛！绝非寻常！项昭的心猛地被攥紧，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撞开挡在门口的甲辰，带着一身风尘与晨露的寒气，冲进了内室！

目光所及，那张熟悉的紫檀木雕花大床旁，静静停放着那辆特制的轮椅，东方烬端坐其上。依旧是清减得令人心疼的身形，脸色在晨光中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那双腿，被一条柔软的薄毯仔细覆盖着，掩藏其下的无力与沉寂。

然而，当项昭的目光，带着惊疑希冀与巨大的恐惧，终于对上那双眼睛时——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患得患失所有关于“模仿”的揣测，在那一瞬间，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被彻底击得粉碎！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不再是孩童般不谙世事的懵懂清澈，不再是离心之症笼罩下的茫然与混沌！那是一双幽深如千年古井寒潭的眸子！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沉淀着洞穿世事的沧桑与淬火重生後的智慧沉光。

那目光沉静地投射过来，带着久违的属于上位者的从容气度，一丝极淡的对帝王突然闯入的讶异，以及一种历经劫波勘破生死的透彻。

是他！

是那个真正的东方烬！

是那个曾立于朝堂风暴之眼，翻手为云覆手雨，以一己之力搅动天下棋局的太傅！那眼神，项昭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陛下来了。”东方烬的唇瓣微啓，声音因长久未曾如此正式言语而略显低哑滞涩，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语调是久违的沉稳与沉凝，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寂静的空气中。

“老师！”项昭喉头猛地一哽，巨大的狂喜如同灭顶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帝王仪态与所有心防！他疾步上前，甚至顾不上那咫尺的君臣之别，张开双臂就要去扶轮椅的扶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与无法抑制的颤抖：“您…您真的好了！苍天有眼！太好了！”眼眶瞬间通红，热意翻涌。

东方烬在他双手触及扶手前，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师长矜持与疏离，微微擡手虚挡了一下，这个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却带着刻骨的熟悉感，让项昭伸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凉。

“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这般！”东方烬的声音平静无波。

霍云卓在他身旁伸手探了探东方烬的额温，随即又将他微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之中。

动作熟稔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他的目光与东方烬短暂交汇，深邃的眼眸中，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确认与深沉如海的爱怜。

项昭看着这无声胜有声的一幕，心头那点因被“虚挡”而升起的微妙涩意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激动与尘埃落定的释然。然而，“太傅要兵踏平大梁”的乌龙历历在目，狂喜之下，一丝谨慎如同藤蔓悄然滋生。

“老师…”项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目光紧紧锁住东方烬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巨大的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师你是真的清醒了？神智无碍？不是像上次那般哄骗于朕的吧？”他问得极轻，仿佛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散这来之不易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