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王家村的一对夫妻收养了这个婴儿,因为在捡回来的当天下了场大雪,他们称他为阿雪,想着等他上学了再请书生给他起个大名。
木盆,襁褓和刻着“慕容”二字的玉佩都被妥善保存起来。
村子里的人都很和善,大人们见了阿雪总要逗弄几句,有时还会塞点零嘴吃食,小孩们都知道这是新来的弟弟,要好好对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雪越长越美。
他和村里的小孩们一样穿打补丁的粗布衣服,吃同样的粗粮,偏生就是一日比一日水灵,五官一日比一日好看。
玩过家家时,他总是扮演新娘。男孩女孩们争着当他的新郎,几乎回回都要因为这个吵起来,他就坐在那唯一的椅子上笑,笑完了再轻声细语的劝架。
阿雪和孩子们疯玩,帮大人们做点活计,今天来这家吃饭,明天又去那家蹭一口,打打闹闹间,转眼就是十年。
送别了去镇上学打铁的龙哥,阿雪轻快地走回家,一路上和许多人都打了招呼。
走到家门口,他愣住了。
这里怎麽有个人?
这人仰到在院子里,穿着一身黑,张了张正派的国字脸。
阿雪三步并两步小跑过去,发现这人身上的黑衣裳都被鲜血染透了。他猛吸一口气,一手捂住心口,一手轻轻推了推这人的肩膀。
没反应。
他心下一惊,这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于是连忙颤颤巍巍地探了下鼻息。
还好还好,有气,还活着。
但出气比进气多,能活多久就说不准了。
“爹——娘——”阿雪跑到农田边大喊,“有个人倒咱们院里了,流了好多血!”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跟十年前捡到阿雪一样,村里的人也都跑来看热闹了。
正当大夥准备去镇上请大夫时,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竟然醒了,虚弱地跟他们说不用请大夫。
这人态度坚定,且看上去精神头还好,于是大家妥协了,由村里的一位老人帮他简单包扎伤口。
奇哉怪也,那麽深那麽重的伤,流的血都把衣服染了个遍,这人竟也没死。
于是这人在阿雪家住下了。
阿雪煎好药送过来,坐在床边问:“你叫什麽啊,为什麽会受这麽重的伤,你是仙人吗,会飞吗?”
这人看着阿雪的脸,微笑道:“我叫百里岐。”
“百里岐?”阿雪重复了一遍,“liqi,好奇怪的名字呀。”
百里岐笑道:“我姓百里,名岐,山支岐。”
阿雪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原来你姓百里。”
他哼唧了两声,又说:“岐字我也不认得,我还没上学呢。”
百里岐在阿雪家中修养了半个月。
他的长相就让人觉得是个好人,做事也讲究,而且还看上去很有文化,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村民们都没读过什麽书,对有文化人的总是心怀崇敬的,都对他客客气气。
百里岐与村里其他人总有一种距离感,唯独对阿雪会亲近些,但总的来说也是淡淡的。
某天,阿雪摘了新鲜的青枣捧在手里跑进房间,他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眼睛亮亮的:“吃枣子吗,很甜的。”
百里岐坐在窗边,手里捧着本不知道讲什麽的书,头也不擡地拿枣子。
这个穷乡僻壤,要美人没美人,要美食没没事,这泥土地他用脚踩都嫌脏,只有眼前这个小孩和这里的青枣能勉强入眼。只可惜这孩子年龄太小,要是再长大几岁就好了。
拿枣子的时候,百里岐的手碰到了阿雪的手掌。
他顿了片刻,眯起双眼。
这骨头……
他反手握住阿雪的手腕,灵力探进去看。
阿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叔叔怎麽还不放开他的手?
身体也怪怪的,好不舒服,就像是被人盯着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