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杂念拥挤在大脑中,叫人没有馀地去思考其他。
慕容殊一瞬不转地盯着刹霭,在他眼神混乱的一霎那,夹在指间的一张符无火自燃。
再见。
他无声念出这两个字,一双灵动的眼里带着几分自得。
下一秒消失不见,只留燃了一半的符箓飘落在地继续另一半的燃烧。
霎那间,刹霭的眼神恢复清明,没有半分沉沦。
他弯腰拾起这张残符,手指搭上,燃烧停止。
转移符。
好东西真不少。
他确实被慕容殊蛊惑了,但那样的程度还远不至于让他失了心智将人放走。
他只是迟疑了,犹豫了。
舍得,舍不得。
谁知道呢。
刹霭将那半张符握在掌心,捂住胸口低咳几声,身形不稳地倒退几步靠在树上,渐渐滑落在地。
灵魂深处的剧痛使他骨头咯吱作响,细密的汗珠冒出,刹霭咬紧牙关不发一声。
不多时,一道高大的虚影出现在他面前。
刹霭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人。
尽管如此,那两道沉重的目光落在身上如有实质,压得刹霭无法呼吸,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无论怎麽说,他的行为与背叛无意。
他背叛了主上。
段炀居高临下地俯视刹霭,这个跟在他身边上千年的人,他的得力心腹。
愤怒,生气,难过……
都没有。
在漫长的时光里,段炀好似已经失去了情绪波动,失去了活水的灌注,他的心就是一潭死水,永久困守仅剩的一点水等待着渺茫的重新拥有活水的希望。
最後,他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句“刹霭,你太令我失望了”便追着那先天炉鼎而去。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什麽重量,落在刹霭耳中却几乎将他新生的脊骨再度砸碎。
他无可辩驳,只有跪在原地,然後重重磕下一个响头。
*
这是一套子母转移符。
子符在慕容殊手里,而母符在方瑶那儿。
当时看情况不对,慕容殊情急之下想到了这种符箓。
修为高了起来後,慕容殊对媚骨不再是单纯厌恶或是惧怕,他不想一直受媚骨掣肘,而是想要媚骨能够为他所用。
于是闲暇时也会琢磨琢磨,感觉可以用来迷惑人的心智,没想到第一个试验对象是刹霭,一个比他高了数个大境界的大能。
更没想到的,他竟然成功了。
“方瑶,你可有受伤?”
子符将他转移到母符身边,慕容殊一看到方瑶忙问道,连“道友”之称都忘了。
方瑶摇头,“没有,他根本没和我打,倒是你……”
“我没事,他没对我做什麽。”慕容殊弯唇笑道,他偏了下身,这才看到站在另一边的人,当即眼睛一亮,“宗主!”
刹霭追着慕容殊而去後,方瑶立刻联系了万法宗,将这边发生的事告知。
张宗知道後,立马赶了过来。
他十分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和危险性,见到慕容殊後只微微颔首,然後一手一个分别拽住慕容殊和方瑶的手肘,“事不宜迟,走。”
一股巨力袭来,慕容殊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到,只感觉身体飞速穿梭在乱流之中。
等他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万法宗的霄云殿。
护山大阵开啓,沸天震地的动静惹得万法宗无数弟子心中惶惶,猜测不断。
张宗稍稍放宽心。
魔尊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捉慕容殊,谁知道下一次是不是本人亲自动手,如今剑尊不在,他必须保护好万法宗弟子的安全。
护山大阵既开,哪怕魔尊本尊来了恐怕也难以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