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衣上套了一件羊绒长袍,趿拉棉拖,去一楼叫醒小陈。
等车从车库开出来後,好音站在车门旁,上个星期蒋维则说再给她三个月的时间,之後也没有回山庄住,好音连努力表现的机会也找不到。
现在蒋维则打电话让小陈去接他,好音觉得该跟着露个脸,但是——他语气又凶又冷,似乎很嫌弃她的样子,去了惹他厌烦怎麽办。
纠结的好音,呆呆站在那,小陈着急去接蒋总,伸出半个头,问:“怀小姐,上车吗?”
好音没想好,後退一步,空开安全距离。
四十分钟左右,黑色劳斯莱斯随着车流缓慢行驶,最终停留在公交车站前方。
“蒋总,车来了。”
言蕊认出司机小陈,轻轻推了推蒋维则的肩膀。
酒喝多了的蒋维则,又在寒夜中坐了许久,整个人像生锈的机器,迟钝缓慢地转过头,视野中只出现小陈关切的面容。
他喃喃道:“她呢?”
言蕊追问:“谁,蒋总,你找谁?”
小陈立即明白过来,边搀着蒋总的胳膊,边说:“怀小姐她听到您喝醉後,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外面天冷,我劝她在车里等您过去。”
蒋维则似有若无地“嗯”了声。
怀小姐是谁?
言蕊目光露出一丝迷惘,这陌生的姓氏,如同冰针刺进她的心脏,疼痛与寒意冷不丁钻了进去,她紧捏着座下的长椅,情绪复杂强烈。
在小陈说到这位坏小姐在车上时,她分明看见蒋维则涣散的目光,骤然浮出一抹光亮。
小陈见言蕊失神似的坐在公交长椅,关心问:“言小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找人送你回去?”
言蕊擡起头,弯起双唇,笑容可亲,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怀小姐是谁啊,听蒋总念叨一晚上,我实在好奇,什麽女人能让蒋总神魂颠倒的。”
靠在小陈身上的蒋维则掀起困乏的眼皮,冷笑一声,“谁也不是。”
小陈嘿嘿笑:“这您大概能看出来了吧。”
一个让蒋总变得口是心非的人,还能是什麽人啊。
言蕊保持得体的笑容,目送二人离开,嘴唇紧闭,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痛苦怨恨憎恶嫉妒一股脑涌上来。
三年前,蒋维则仿佛难以攀越的的高山,目光冷静,讥诮地睨着那些奋不顾身,试图攀越他这座大山的女人,对所有靠近的他的女人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
言蕊不会和那些蠢女人一样,上赶着去贴蒋维则的冷脸,她要站在他身旁,成为他不能割舍的另一半。
那麽现在,到底是多出色的女人,能登顶这座无人成功攀越的高山,一想到这件事,言蕊心痛难当,极其不甘心,离开的这三年,竟然让其她女人钻了空子。
言蕊决心要见识见识这位“怀小姐”,她要看看自己哪里不如这个横空跳出来的女人。
夜晚的长海市,犹如一座水晶王宫,高楼林立,建筑奇特,四通八达的道路,车流如织,灯火煌煌,放眼望去,皆是流光溢彩的玻璃城墙。
好音透过窗户,仰视远处那一座坐落江边,分割天幕的的庞然巨物,仿佛汇集了整座城市的荣耀,它身姿巍峨,野心勃勃地俯瞰全城。
那里就是蒋氏集团。
另一侧车门被打开,寒冷空气抢先挤进车内,好音打了个冷颤,随後浓郁不散的酒气抵入鼻尖,男人身躯高大修长,强大压迫力顿时笼罩後座,好音紧贴在车门,小心翼翼注视着眼皮半睁半闭,似睡非睡的蒋维则。
好音问前座驾驶的小陈,“他喝醉了吗?”
显而易见的事情,小陈笑着说:“怀小姐,蒋总虽然喝多了,但听到您过来接他,还是很开心的。”
是吗?
他会因为她开心吗?
好音挪动身体,往蒋维则身边靠了靠,心想,还好一起来了,最後一刻,她叫住了开出一段距离的小陈,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毅然坐上车。
他说随便,没说不准来,那她就可以来。
好音拿出做高考语文阅读理解的严谨态度。
请结合情景,分析主人公说出“随便吧”这句话的实际心理?
好音套用答题模板,快速在心内做出解答,深夜喝醉酒,给她打电话,暗示出他没那麽讨厌她,由此可见,“随便吧”三个字,实际是表达主人公同意她一起去的做法。
正在复盘的好音,忽然感觉肩膀一沉,蒋维则闭着眼睛,脑袋倒在她肩侧,灼热的呼吸缭绕在她颈窝,好音心跳加速,身体凝成一座石雕,一动也不敢动。
他似乎睡着了,沉郁酒气和冷松香交缠,弥散在她鼻尖,仿佛男人强势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