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06自投罗网
科赛德雪原的狂风卷起万米雪浪,终日不知疲倦地吹拂向中心州的城市。
常年被积雪覆盖城市划分为十三个街区,东部最边缘的雪谷里坐落着一栋复古的东方风格别墅。
这里地理位置特殊,曾属于东部边塞,联邦地域重新划分後,将雪谷分给了立下军功的将士们,随着中心州的再度开发,很多将士或升官或为了养伤都搬去了市中心,留下的只有寥寥数人。
鲜少有飞行器被允许进入,周边的山隘更是布满了监控,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提前确认了通行口令的梭形飞行器顺利穿越道道检测,停在了入口前,等待接受扫描检查。
红色扫描线环绕飞行器来来回回扫了几分钟後,全封闭的警卫亭伸出一只机械手,毫不怜惜地“当当”两声,敲开了驾驶位的窗户。
开窗的却是後排。
机械手延伸到後排男人面前,展开,掌心圆洞映出的是黑豹警卫的脸。
“温格先生,飞行器尾部有未知武器,请去右侧的停靠场接受检验。”
温格松松领带,低声骂了句脏话,擡擡下巴,让跪伏在地的高壮男人把武器拿出来给警卫检查。
两分钟後,飞行器通过了检测,温格一脚油门,飞行器啸叫着直冲别墅的内部庭院,降落时缓冲爪在冰面上抓出几道半米深的抓痕,飞溅的雪沫噼里啪啦地崩在回廊的透明真空层上,打出条条水痕。
最遭罪的是两棵千年雪梅,好不容易盛开的花被震落了一地,嫣红色混在雪里像极了血滴。
“温格先生!”
一个愤怒的女孩从走廊尽头推门走出来,掐着腰查看被飞溅的冰刮花的真空层,气得直跺脚。
温格用手理了理金黄的头发,慢悠悠地走下飞行器,仿佛刚刚的恶劣行径不是自己所作所为。
女孩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很无奈,“少爷最喜欢在这里欣赏庭院雪景了,温格先生真是的!”
温格未理会女孩的愤怒,把手套摘下来扔给她,一脚踏上台阶,扬声问:“莱茵,你家主人在哪?”
莱茵:“主人早知道您要来的消息,已经在会客厅备好茶点了,但他的训练还没结束,需要您先等十分钟。”
温格摆摆手,径直走上楼梯,进了会客厅。
莱茵看着楼梯上一长串的雪脚印,拳头紧了紧,又很快松开,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转头,又仰头,後撤了一步,与身後高壮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高壮男人以为自己吓到了她,赶忙收回了手,交握在一起。
“温格先生的手套交给我吧。脚印,我来清理。”男人说话时语气谦卑,他习惯性地弯着背,莱茵也因此看到了他锁骨处的刺青。
——一只与蛇缠斗的鹰,那是温格先生的私有标志。
这个人类男人是温格先生的私奴。
买一个人类作为私奴是很罕见的,莱茵正思索着两人的关系,手间一空,温格的手套被男人抽走了。
既然客人的私奴要做,莱茵也不好阻止,她给男人找了块抹布,回到庭院後擡腕看了眼时间,又匆匆向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在别墅最後面,莱茵赶到时,金属门上的倒计时刚好归零,她扫了眼电子屏上的计数器,感慨少爷的训练实在太用心了。
倒计时三声後门向两侧打开,甬道内走出一名身穿黑色短袖,工装裤的男人。
莱茵将水和毛巾递给他,“少爷辛苦了。”
席彧颔首,就当回答,他问:“温格到了?”
“是的,温格先生在会客厅等您。”
莱茵犹豫着要不要告状,又听席彧问:“带了人来?”
莱茵点头,“一个人类私奴,目测一米九以上,小麦色皮肤,圆寸,耳朵变形,右手缺了根小指,动作很快,不善言辞,手上有茧子,锁骨有烙印後再刺青的私有标,是温格先生的人。”
席彧对莱茵的观察很满意,他推测:“大概是个地下拳手。”
两人来到会客厅门口,莱茵迟疑了片刻,问:“少爷,需要为温格先生备餐吗?”
“不用了,罗曼诺夫家族今晚设宴邀请总统,温格不敢缺席。”席彧进门前脚步一顿,侧身对莱茵耳语了两句。
“好的少爷,我立刻就去办。”
目送莱茵走远,席彧踱步进入会客厅。
温格站在全景落地窗前远眺雪原,听到脚步声,转身举杯向席彧示意,“这咖啡不错。”
席彧随手拿起了茶台一侧的香,放在镂空莲花造型的香盘上,点燃後,乳白色烟雾顺着莲花的孔洞倾泻而下,使莲花笼罩下的山水造景置身云雾之中,冲淡了会客厅里的咖啡香气。
温格不用席彧邀请,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那些流民确实和姓麦的一家关系不错,有几个还是他妈的姘头,他们和宋棠的案子脱不开干系。”
温格知道宋棠去世後,席彧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去训练场实训,只有忙起来才不去想宋棠的惨状。
“听说你去过夜航了?”温格实在好奇,问得小心翼翼。
席彧习惯了温格在自己的雷区疯狂蹦迪,他嗯了一声,抖出一支雪茄,“如果你想问我是不是见到他了,我给你一个肯定回答。”
眼看席彧用雪茄剪干净利落地剪下一头,温格问:“既然想为宋棠报仇,为什麽不直接杀了他们?”
在温格看来,那些流民和三等公民不过区区蝼蚁,更何况,他们还犯下了虐杀一等公民的大罪,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将罪犯们枭首示衆,再把片段录下来送到底层生活的街区反复播放,只有通过这样的高压压制,才能平复公民们的愤怒。
“父亲说内部主张用同样方式杀了他们的呼声很高,下周内部开会,准备几方碰头商量一下。”温格又问,“你把那个犬类兽人留在夜航,是为了动私刑?”
一直沉默的席彧擡手抖了抖烟灰,“我也想过直接杀了他们,但宋棠的事没那麽简单,宋阿姨说他一直在为布莱斯城做慈善,资助着一些贫民,他们如果是为了钱,根本没必要撕票,还有宋棠那天为什麽独自出现在布莱斯城,为什麽被流民绑架,还有是什麽延误了救援时机,这些都需要弄清楚。”